躺在床上,刷着台风的段子,想起以前几个记忆深刻的台风天,想起彼时那个最真实,最无畏的自己。
四五年级时有一次涨水涨得特别厉害,是我有记忆以来涨得最“嗨”的一次,隐约记得是台风加上水库泄洪造成的,从伯公宫到城隍庙中间这段全被淹了。一早起来门口有水,还未淹及台阶,不当回事,反正都习惯了,台风天对于我来说,就是坐门口玩水,拿着水瓢子抓鱼,看蚂蚁搬家戏弄它们一把,时不时被逃难的蟑螂蜈蚣吓得跳起来。然而那次不同,水越来越高,上了台阶,进了家门,流满大厅,接着进了卧室,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说水会涨到三米高,我爸叫朋友来,把店里跟家里大件电器都搬走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抢救财产。下午,我们一家去了大姑家避水,哦,她出去避台风了,所以我们抢地盘。当然,后来一直风平浪静,水在涨,但没高得那么夸张,下午约了当时最好的朋友出去看水,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一条巷子穿过另一条巷子,当时已经挺爱吐槽了,一直说说说不停,一路看到她家去,坐了一会就走,走的时候发现悲剧了,口袋破了,钥匙丢了,满世界都是水,于是我在水里捞了几条街,她一直跟我说不要找了。结果当然是没找到,回去被我爸屌了一顿。晚上在小阁楼里,颇有情趣地坐在床边看书看星星,再后来搬回去的过程记不清了。
高二时候天兔,恰逢考试,那晚夜修所有人都在讨论会不会放假,跟祖宗和黛玉她们几个坐一起,叽叽喳喳的,也是在求放假求停考。记得九点才广播放假停考,全部内宿生欢呼,啊,除了个别像我这样对侨中爱得深沉不回家的。欢呼过后开始一个个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家长来接,回宿舍收东西,嗯,搞得跟放长假一样隆重。而我,被人潮挤回宿舍,孤独站在走廊,听着后面一排宿舍劈哩叭啦收东西,看着楼下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满面春风出门去。室友都是有爱的,记得还留了东西,跟我说要是出不去吃饭可以吃她们留的零食,后来都走空了,剩下空廖廖几个人,不同班不同宿舍,就一起聚到了1207,吃东西聊天复习。阳台外的树被吹的好像随时会倒,我们一边吃一边担心会不会树倒了,宿舍也遭殃。我还偷拍了照片,室长机智看到我偷拍于是挡脸了,两个雪玲都一脸懵逼,奕敏好像是在吃东西,敏姐聊电话聊的仰天大笑,后来我还把它洗了出来给了雪玲姐姐。教官那晚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温柔的一晚,各种嘱咐,宿舍还通宵不熄灯,而回家的都很苦逼,停电,家里都进水,于是我们在幸灾乐祸中快乐入睡了。记忆有点乱,记得我和雨婷上去看她宿舍灾情,连门都开不了,大风从阳台狂吹,一进去满地狼藉。记得拿着政治书无聊在教室打发时间,后来太无聊,一直想着叫什么外卖吃于是跑去隔壁班找同伙了。记得宿舍中间的两棵小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行政楼顶的旗杆也倒了,悬在空中,校门口的大排档连屋顶被吹飞了……隐隐约约都记得,只是时间有点混了。后来正常上课,把剩下的考试补上,那是我大二下学期最好的一次考试了,于是我得意地说都是因为没回家,在学校睡得好。
大二时候台风,把海洋大学招牌吹没的那次。跟林玲去了佛山,去的时候迎着阳光走,回来是顶着风雨行,幸亏到天河时天气不错,马上跑回学校,于是我赖在她宿舍几天,在外面买了东西回来煮。大风雨来的那天,我说我想去拍照,想推文,她一直劝我不要,最后我还是去了,拖鞋,校服裤,破雨伞,手机,拿着伞跟没拿一样,顶着风前行,到操场居然没什么雨了,还是拍了大石头的花草,综合楼,为了测水高,卷起裤脚进了篮球场,嗯,然后哭了,卷的不够高,裤子湿了一半,站在水里拍自己的倒影,回过头拍校门,记得后来在推文里我说“回头看一看校门,科贸还在,没被吹走”,去了教学楼,也是拍花草,去了宿舍周边,内裤毛巾牙刷衣架…散落一地,简直大卖场一样。后来台风推文没成为头条,因为我不知道会突然变天,早上已经推了别的内容,再后来我好像脚痒了好久,可能是因为泡了那个篮球场的污水。
很多个台风很多记忆。被我扔进水里的猫,记恨了我很久,估计天天想着怎么弄死我。去五姑家避台风,认床睡不着,表姐说睡不着叫她起来陪我,我叫了她三次,后来心灰意冷自己熬了通宵。在水里游来游去的花色小鱼,曾经专注抓鱼一百年的我,可能藏着一个想要成为渔夫的梦想吧。
愿我永是那个追风的少年,校服裤,人字拖,破雨伞,烂手机,最佳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