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下雪是常见的事,雪花飘飘也司空见惯,可有年少时雪花纷纷的感觉却越来越远。
那时的雪花常常是先落到头上,落到身上,甚至落到舌尖上。现在的雪花却直接落到树上,落到地上,既使一不小心落到身上,也很快就被抚去。
那时候一下雪,小朋友们便跑出去,跑到街上,跑到地里,去接住纷纷雪花。现在一下雪,人们都躲到家里,雪花它飘它的,没人去理会,偶尔要出门,也得打把伞防着雪花。
那时农闲季节,村里的民兵都集中训练。每个生产队都会组织个民兵班,有条件的还会集中住宿。队里有一家新盖的房子暂时闲着,成了民兵班的驻地。几个还算听话且招人待见的孩子,就有特权住进去。
做为享有特权的孩子之一,对那时冬天的印象美好而深刻。
民兵训练的半自动,晚上放在驻地,可以随便摸。民兵巡逻时,还可以跟着,寻机会替他们背会儿。虽然没子弹,但也挺带劲儿,挺过隐。
更过隐的是,雪夜巡逻时还可以擦着"烧巴",扔向空中,在雪花纷纷中瞬间划出一道道火光。
"烧巴"是一种土叫法,学名不得而知。那时村里买了台苏联进口的拖拉机,打火发动时需擦着"烧巴"引燃。负责看管拖拉机的民兵,自然就有机会拿一些"烧巴"出来,就成了雪夜巡逻时的一道风景。
做为听话且招人待见的孩子,自然就能得到几个"烧巴"的奖赏。
得到奖赏后,便找机会在小朋友们面前显摆显摆。寻一个雪花纷纷的夜晚,悄悄叫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来到村外不远处的地里。找块砖头,把"烧巴"一擦,立即冒出蓝色火苗,用力扔向空中,飘飘雪花中划出一道耀眼的亮光。
不一会儿,村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就聚拢过来。骄傲地再擦着几根,再扔出几道亮光,纷纷扬扬的雪花里映出一道道羡慕的目光。
留下最后一根,交给最迟来的高年级的孩子头,手把手教他怎么擦,怎么扔。
那天后很长一段时间,在玩打仗游戏时,总被孩子头任命为司令,坐在中间指挥他们。
孩子们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弄得浑身是雪,而被任命的司令却不能离开帅位。时间一久,竟有些上当的感觉。索性撂挑子,辞去职务,跑过去做个战士,身上很快就披满了雪花。
时间一年年过去,岁数一年年变大,雪花一年年飘飞。只是,那份雪花纷纷的感觉却愈行愈远,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历历在目,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