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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没开过的电视机里面是回看下午五点的新闻内容，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手机上。父子两个是昨天晚上赶回家的，一个从西边来，一个从南边来，回来过年。
王春晓拿着抹布跪在床头柜后边尽量伸长胳膊，她的一边脸贴在床沿上，已经变形，膝盖也有些疼。没办法，白天上班，只能利用下班这点时间打扫卫生。她在这方面非常不将就。一年到头，年最大，卫生必须要打扫干净，这是她从小就从姥姥那里知道的。姥姥在她30岁的时候去世，去世前的那个春节都指挥孙子清扫屋顶，而自己则拿着抹布擦能够着的地方，就算平时每天都在擦，但那是过年的大扫除，她说意义不同。
儿子有一阵没见到妈妈来客厅了，他抬起头侧耳听一听，起身来到小卧室。看到妈妈发红变形的脸，他先是皱眉，马上转到床那一侧也跪下来，把头放在地板上看床下。
“你干嘛？”
“我看看你在床下找什么宝贝？”儿子没有抬头，“吭哧”一声，身体更低。
王春晓缩回胳膊，在儿子撅起的屁股上轻却响亮地拍一下，“我能找什么宝贝，有什么宝贝能藏在床底下？”
儿子这才抬起头说，“我还以为有什么掉在床下了，从小你就说我眼神好，老是让我替你找东西。”嘴鼓着，憋着不笑出来，“要不我再帮你找找？”说着又要低下头。
“啪”，他屁股上又挨一巴掌，笑声终于爆发。
“你们在干嘛？”门上趴了一双瞪大的眼睛。
“找宝贝。”娘俩异口同声，那双眼睛瞪得更大。
一个小时后，朴朴快递送货上门，一台洗地机。这回轮到夫妻两个一起瞪大眼睛。
一年前，儿子就说要帮妈妈买一台扫地机器人，他说每次看到妈妈趴地上擦地，他就想进门时抱起自己的双脚。他也建议过妈妈可以使用拖把，“趴在地上太费膝盖。”他说。“拖把能擦干净地？”王春晓回一句，又去拿来毛巾，把地板上一块逆着光才能看得见的污渍擦去。
今年以来，她突然就感觉蹲下身再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膝盖和腰都少了些力气。她开始补钙，状况没有好转，入冬以来又刻意注重膝盖的保暖，她认为慢慢会好。可是心里也在打鼓，是不是儿子说过的蹲着擦地伤到膝盖了？她买了一把纯棉的拖把试着擦地，然后不自觉就逆着光查看，有好多道道，而且，毛絮藏在边边角角，地板也不闪亮。她像侦探一样给不能使用拖把找理由。就这一次，拖把就被闲置了，她又换了新的擦地毛巾，只是，擦完地，她的手会不由自主按在膝盖上打圈。她也曾在淘宝上看过扫地机，各式各样的，她看到了在妹妹家那种样式的。妹妹给她展示过，一边看视频，一边随意扶着扫地机把手，“还不是要换水，还不是要清洗清洁片，一些角落还是清理不了。”一想到家里还有角落藏污纳垢，她浑身难受。作罢，作罢，她在脑海里对着各式各样的扫地机说拜拜，退出淘宝。
“咱家的地板干净了几十年，都是妈妈辛苦的结果。”儿子说着，看他爸爸，没有回应，他拉长声咳嗽一声，对上爸爸的眼睛。他引导着爸爸，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爸爸忙说“是，没错，辛苦你妈妈了。”
“做了这么长时间，又做的这么好，是不是应该奖励？”儿子说着，三两下拆了包装，并且破坏掉，开始看说明书。
“不能破坏……你这孩子，万一不行还能退货。”王春晓一个没拦住，有些遗憾，可是，心里是在笑吗？
这次的奖品不拿也得拿，没可能退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