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随笔(56)

    很想讲讲我昨天见到的和想到的,对陌生人来说是一次遇见,对当事人来说是一辈子的无奈。

  这几天我又在安排什么时间去定点医院给妈妈买胰岛素,下班就去呢,能挂上门诊的号往往见不到指定的大夫,去急诊买又最多开一个月的量。虽然说买到一盒就可以给妈妈用着,大不了多跑几次。但这里面有费用跟着呢。每次有挂号费还有诊疗费,挂号一元,诊疗要近十元。长年用药我自然希望一次能拿更多,少花钱也少折腾。

  但我还是折腾了三次。我想我是脑袋不好用了。第一次是下班直接去医院,动作迅速的如同遭遇龙卷风,可到窗口被告知大夫早就下班了。第二次我要到大夫电话号,大夫热心指导我网上挂号,然后窗口取药就行了。当时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以我龙卷风性格用微信挂成功,但是挂号人是我本人,当时也犹豫这是不是可以。如果再操作用妈妈的身份证来挂我一时半会拿不下这个工程。心想着也就是挂个号,到时候用妈妈身份证买药就可以了。

又是一路龙卷风到窗口,递上妈妈身份证,办事员把它放在识别器上。我强调是给妈妈买药,不是我自己。对方又确认了我的名字,直直的看着我像看个傻子,说不行,必须要我的身份证。而且也没有慢病待遇。我哪里带什么身份证,但我不死心还是在兜里翻了两遍,没有。同时我也想明白了即使有也不能用,妈妈的慢病资格有一半的优惠,一时急躁多花百十元我是真的傻。

我快炸毛了。

回到家就开始思考怎么把妈妈身份证添加到我手机,饭也不想吃了。几番焦灼添加成功。我还是有点用的,我就是这么容易恢复自信。想着明天继续再重复一次就如愿了。可悲催的发现明天有延时课,要晚二十分钟下班。我再刮龙卷风也不能按时到门诊啊,网上挂号突然不香了。

再回想和大夫通电话的情景,她说她也多开不了,最多十盒。只差四盒啊,我干嘛这么纠结。又是刮风又是炸毛的。

马上动身去医院,医院急诊是随时开药的。我心轻松了很多。

这次是散步形走进急诊大楼,走进值班室,跟大夫打过招呼,见长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定是来急诊的。我去二楼挂号。

  挂号窗口只有一个,漂亮女大夫在操作电脑,前面一个着白衫长头发的女人在等待。下一个就是我了。我这个急性子比较怕等,也许是她看出我的心思,就柔声说,“现在办不了了”。然而用眼神示意我看对面。

一会,电脑疏通好了。女大夫和她要电话号。看屏幕上都是表格,她努力分辨着内容,我想这份工作也是有一定难度啊。

“我要挂两个人的”她看看我说。

  大夫又和她要医保卡。她从一只精巧的小提包里掏出一把证件,她找出来递给大夫,又端详手中的身份证,我看见是个大男孩子,面容清秀。

  “多亏我带了”。她说,“没满十八岁得用卡”。

  我想我是遇到爱聊天的人了。一般人们都是迅速办事,迅速走人,不会在挂号窗口聊天的。而且一副遇见熟人的热络感。我敷衍着,终于挂完了号。发现钱并没有在门诊多,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又错了,就跟大夫再确认是开慢病的药,对方有点无奈,说这只是挂号,如果想挂一元的号要等明天。

  还有一元的号?不是都是十五块六吗,我的脑子跟不上形势。而且这次只花了九块多钱。

  不再絮叨了,反正事情不和以前一样了。不用一定挂专家门诊多花冤枉钱了。

又回到大夫值班室,那位姐妹也在那。这时我注意到沙发椅子上是父子俩,爸爸半拥着儿子。儿子看来就十几岁。眼神呆滞,好像总是要闭上的样子,应该是发着高烧要晕厥吧我想。

这位妇女一定是妈妈了,我耐心等待医生给他们开药。

大夫说这孩子发烧了,妈妈说是,都快三十九度了。我想我还是有眼光的,这孩子就是烧的神情恍惚。

妈妈疼爱的去搂了搂孩子。孩子直瞪瞪着眼睛也来搂妈妈,把年轻的脸贴在妈妈脸上,如同婴幼儿,一副不想分开的样子,嘴里还嘤嘤哼泣着。

我有点懵,这不是一个少年的行为啊。再发烧,这个年龄也不会这样粘妈妈啊。

妈妈还是继续和大夫探讨打什么针的问题。是该开一天的药还是三天的药,哪个便宜。却不急着带孩子去挂水。

这是个年轻的大夫,说了解你家的情况,知道很不容易。女人回头看了看孩子,轻轻“哎”了一声。

现在可以断定了,这个孩子的急诊有点特殊,他应该是头脑的问题。

女人说,没办法,我又不能出去工作,所以挺困难。

  看孩子的状态,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我想孩子应该有自己喜欢的玩法吧,是不是自己玩着玩着就会开窍了呢。我就问了一句:孩子自己玩吗。爸爸赶紧说,玩。妈妈说,玩是玩,他也霍霍东西。

看来这孩子是离不开大人照顾了。

她妈妈又说,有人建议送到康复医院去。我们都知道康复医院是哪种类型的。大夫也认为不妥。他妈妈说怕是给吃睡觉药,这孩子就彻底废了。

看着这个十几岁的生命,他呆滞的眼神,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世界。

最后经过衡量,大夫给开了一天的量,决定明天换便宜的药。孩子妈妈也认为妥当。我看她的衣着比较时尚,脸上也擦了打了淡淡的粉底,觉得她状态还真不错,没有愁眉苦脸的也跟着陷进去。不禁问她有几个孩子,她说大女儿都成家了。看来这个小儿子并没有蹋了她的天,她还是有依靠的。

  我们一起取药,我还是好奇妈妈是怎么发现孩子的病情的。她说,孩子三岁的时候,一次他过道向前跑,她担心孩子安全就在后边喊,可孩子始终没有反应。两口子觉得不对劲,于是去大医院,诊断出是孤独症。大夫讲世界上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等着某一天他自己好了。

看来这个妈妈的命运就要和孩子永远连结在一起了。他们的人生在一天又一天的看护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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