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又回了一趟乡下,帮忙把老屋里的东西搬出来,顺便也带孩子看看老屋,让她再感受感受她老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在她的生活中,对老屋有深深的记忆。昨天,老屋就被推倒了。
一回到家,我就叫她自己仔细去看看老屋。她一岁多时,我们又带她回乡下过年(第一次回乡下她才2个多月),下午到家,吃晚饭时,她问为啥还不走,我告诉她不走了,就住这里,她大哭起来,说不住这个烂房子(和城里房子比起来),叫何二哥开车来接,第二天,感觉在乡下好玩,再也不提回了,以后每年春节都是在乡下过的。(从她出生到现在,每年春节都是在老家过的)为此我现在常常取笑她。
搬出的东西全部放到邻居的gai yang上(四川方言)和院坝里。看着那乱七八糟的一堆堆东西,很多都有好几十年了,它们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
在住房的主居室屋角有2个红色的箱子,这是老爸老妈在天仙做的,有五十多年了,本来一共有3个,94年我刚参加工作,老爸老妈把最小的也是做得最好看的那个箱子给我了,后来,工作调动,我也不知道搬到哪了。
墙上老爸钉了一个木架,70年代在农村生活过的小伙伴知道是干啥用的不?那时照明是煤油灯,晚上睡觉时要端着一盏煤油灯进屋,煤油灯有很大的安全隐患,如果打翻了,煤油倒出来会引发火灾,老爸想到了这个方法,解决了煤油灯的放处,我家每个屋子都有一个这样的架子。
在房檐下,还有一个蒸子(又叫黄桶)。
老爸告诉我,是80年代为娶嫂子买的,花了2块钱。这个是当时办酒席蒸饭用的,要蒸满满一大桶米饭才够吃(那时的人饭量都大,尤其是农村的),后来,生产队谁家办酒席都借去蒸饭。
娶了嫂子,不久分家了,厨房一墙之隔(厨房隔墙只有2米高,也是土墙),
常常是两边的饭菜香融在了一起,谁煮了好吃的,就端在一起吃,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至今我还留恋嫂子做的油炸汤圆。一般汤圆都是煮着吃,炸汤圆好吃,做起来危险,经油炸,里面的糖馅融化后冲破汤圆皮,容易烫伤,所以,很多人家都是炸没馅的汤圆(我们叫哑汤圆,不好吃)。
厨房里的jiang kui(一种捣蒜的工具),
是把一整块坚硬的石头中间掏空,看见它就让我想起老妈,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我们都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老妈一个人在厨房鈡花生米和黄糖,准备大年初一早上的汤圆芯子。她说,准备早了,不新鲜。现在再也吃不到老妈亲手搓的汤圆了。
在厨房烧火,需要坐着,我家厨房的板凳是用一块废弃的树根做的,因为不直,所以我们叫做弯弯板凳。
弯弯板凳为我们服务了几十年了,凳子也被我们坐得很光滑了。搬出来的时候我提议,一定要留着,新房修好后,放在厨房里还用得着。
土地分到户了,粮食也增产了,装粮食的工具也增多了,柜子,但成本高,农民又用竹子编了大deng(四声)子,有1.5米高。
有了多余的粮食,家家户户开始发展副业,养猪、鸡、鸭、鹅……我家最早的猪圈是一个露天的。
在这个圈里养出了300多斤的大肥猪。后来新修厨房,有了大猪圈,这个就来养小猪,小时候,我放猪回来,小猪自己就会进圈。现在,这个小猪圈又成了家里养的狼狗的窝,猪槽成了狗槽。2017年深秋,老妈永久地离开我们了,家里也不养猪了。
家里养母猪后,也添置了卖小猪的笼子。
养的猪多了,冬天每天都要煮猪食,老爸老妈就在后院坝的竹林下,自己垒了一个大灶,买了口大锅,看看锅盖就知道有多大了。
养猪要种很多红苕,红苕藤可以喂猪,红苕可以人吃也可以冬天煮了给猪吃,为了把红苕保存得久点,农村人在院坝边或石壁墙挖了一个大坑(坑口小,仅容一个人进出),把红苕放到坑里可以一个冬天都不会坏。
家里人多,又要喂猪,用水量很大,就用石头打了大水缸,这些水缸都用了几十年了。
记得小时候,夏天,常常和小伙伴去河边摸鱼,摸到的鱼装在老爸钓鱼的ba lang.(鱼篓)里,
拿回家,偷偷放到水缸里,老妈干活回来煮饭,看到水缸里有鱼,把一缸水弄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把一缸水舀了,又去挑水。
再看看当时的泡菜坛子,好大啊!小时候,泡菜是主菜,稀饭干饭下饭都可以,家家户户都有。
石磨,在农村也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可以磨面,包谷面、小麦面,也可以推汤圆,推凉粉,推磨是个体力活,推磨时添料是个技术活。磨盘磨平了要请匠人zhan,有一句挖苦人的俗语就源自这里:fu炭子(木材烧过后的)zhan磨子——走一路黑一路。用废的磨盘都不能丢掉,还可以用来磨刀:菜刀,弯刀,镰刀……
在墙角我还看见了二十多年前我读师校的漱口盅,经历了风吹雨淋,还没有变色,可见那时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有一句话,几十年前买到假货很难,现在是买到真货很难。
家里还有好多好多东西……
……
老屋拆除了,这些东西也没用了,但儿时的回忆不会随之消失。
坛子 202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