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来得突然,前几天还是薄衣轻裏,这几天便长衣加身了。风开始刮得有点急了,匆匆扯去天空缠着的一床棉纱,露出久违的蓝天,纯净清透。而天台上的植物却忽然的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叶子有点萎靡,样子变得狼狈起来。
种在花槽里的芋头,宽长的叶片开始变黄,近着根部的叶柄部分也开始枯萎,算来,该是收获的季节了。
收获前几天,便开始停止了浇水,妈妈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芋头过于潮湿,以便收藏。
择一个晴天,轻摇慢晃,甩去泥土,叶茎下膨大的便是母芋,小小的子芋附在隔壁,都带着泥土的气息,静静地躺在一边。虽然收获不算丰厚,但也够一餐富余。
说来这芋头得来也是无心之作。这花槽原来种着地瓜秧的苗,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一片片叶筋毕露,衣衫褴褛。遍寻灭虫无法,只得一拨了之。地便空了下来。后来,回乡一趟,姨妈送了一篓地瓜芋头。芋头虽然绵甜香糯,但嫌弃有些身材太过小巧,便弃埋于花槽下,以待来年。
立春过后,几场春雨,芋头便从土里钻出了尖尖的芽,又慢慢地伸展开,叶子、叶柄长而肥大,姿态清雅。寻思若是寻一雅致物件种上,专赏叶子,应该也不坏。
叶子见着风雅,却又不能亲近。芋头的黏液中含有皂甙,叶子、芋头皮能刺激皮肤发痒。原以为芋头这种功能是用作防御病虫害的。谁料到,只是防止了我的亵玩。后来,也发现芋头叶子上竟也有一堆毛毛虫野蛮生长。原来,为了吃,痒也可以不怕的。
芋头这家伙对水分需要极多,在夏天,哪怕是烈日炎炎的正午,也是要对它格外的多浇一次,但常未及转身,盆土又恢复龟裂状。大约就是因为这样需索无度和拒人千里,所以未能登大雅之堂。
虽然如此,种芋头却不难养,略施薄肥,勤于浇水,静候秋天收获即可。
收获后的芋头怕冻,旧时乡间但凡有当季多余的芋头芋子,多会晒干贮存,或堆在床底或者墙角的干草中长期存放,由于水分收缩,芋头会变得分外甜。
蒋介石家乡奉化便有一种特别的以芋儿备荒的方法:在收获芋儿的季节,有些人家将大量芋儿用大锅煮熟,然后捣烂成泥,用来糊墙壁或者制成砖块砌墙,以备饥荒到来所用。也就是说,到时大家饿了可以直接去啃墙壁。
古代也多以芋儿作为粮食,《史记》《汉书》等记述了四川沃野芋头很多,可以救饥。明代还有介绍芋儿的《芋经》《芋记》等专著。
芋头可药食两用,闽南和台湾有一句食谚:“七月半鸭,八月半芋。”说的是中秋的芋头最好吃。
在我们这里,由于芋头有“余头”的谐音,人们为了讨个彩头,希望好日子有富余,所以都是要在中秋佳节的时候要备有芋头的。
又有说是中秋食芋头,寓意辟邪消灾,并有表示不信邪之意。
清乾隆癸未年的《潮州府志》曰:“中秋玩,剥芋头食之,谓之剥鬼皮”。剥鬼而食之,大有钟馗驱鬼的气概。
于是中秋之前,必定会买一些芋头,晒干,以供中秋赏月之用。于是,每到中秋之夜,除了月饼,果品,必有一盘芋头,仅以清水连皮煮熟,也必定是一个大大的芋头,再于旁边伴着数个小小的芋头。今年中秋,这收获的芋头正好用得上了。
芋,香糯滑腻,入荤入素俱可。或切碎作鸭羹,或煨肉,或同豆腐加酱水煨。但其实做成点心,闽菜芋泥,广式早茶的芋头糕,或是芋头作馅的包子,却是很常见的,很好吃的。袁枚的《杂素菜单》里就有芋羹,芋煨白菜,《点心单》里有芋粉团。
但剥皮食用,以白糖蘸之,亦觉尽得芋头的原来味道。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3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