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浓似酒


酒是岁月的沉淀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静静的日子里日臻完美,香浓四溢。而最能和酒相媲美的是平平凡凡的日子、简简单单的情感,因为时间会酿造出最美丽的情话!

爷爷奶奶喜爱饮酒,他们喝的酒都是自己酿的纯正米酒,而他们之间的情感就像口感醇和的米酒一样,香浓四溢!

我爷爷奶奶在吵吵闹闹,磕磕绊绊里一起走过了两万五千多个日子。他们的日子就像一杯平淡却香甜的米酒,一路走来,没有太多的惊天动地,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岁月,甚至没有可以称得上“约会”的日子。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算得上是人们口中的“爱情”,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情”胜过那些甜言蜜语“爱恋”和所有信誓旦旦的“爱情”!

“下这么大的雨,你说你去干嘛?老头子一个了,你说你要是出什么事这些晚辈们还得一个个伺候你,多烦心啊!在家待着多好,要出去遭这份罪。”奶奶一边给爷爷递毛巾一边喋喋不休。说下就下的大雨,给庄稼人来了个“措手不及”,大家都冒着大雨抢收晒谷场上的东西。爷爷也跑去给大伯家帮忙,回来衣服都湿透了,银发上还滴着水珠,亮晶晶的。

“我是怕苞谷淋湿了,发霉了就卖不出去了。先帮我找到衣服再讲啦!”奶奶带着点点气愤,埋头给他找衣服。把爷爷要换洗的衣服都找齐了,塞给他,“记得在洗澡水里放点盐,驱寒!身体又不好还跑去淋雨,再说你也管不了儿子的一辈子。”爷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有反驳,拿着衣服默默的去洗澡去了。奶奶做好了饭叫我们去吃,饭桌上问弟弟说:“你大伯家的苞谷都收进去了吗?”“都收进去了啊!”“那就好,快去叫你嗲嗲来吃饭,又淋雨又饿肚子的,老骨头一把了,身体吃不消还逞能!”

说话间爷爷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端坐在桌子旁。爷爷拍拍坐在旁边的弟弟,“满崽,去把我的酒拿来。”弟弟正要起身,奶奶说:“酒我放在那温着呢,刚淋了雨喝那么凉的东西伤胃,先温会。我熬了姜汤,多喝点汤,驱寒的!”说着给爷爷舀了一大碗汤,爷爷却执拗的去拿酒。拿来酒给奶奶斟上一杯,当然也没忘记给自己倒上一大杯,望着冒着热气的酒杯,奶奶不忍地说:“少喝点,差不多就行了!”

在我的记忆里,酒是爷爷奶奶每餐的必备饮料。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抽点烟,现在因为身体的缘故,烟早就戒了,可每顿饭一二两小酒是不可少的。奶奶也喝点小酒,但爷爷总是控制着不让她多喝,说是奶奶胃不好,不能多喝。家里的酒都是爷爷自己酿的,正宗的米酒。酒快好的时候,爷爷会让奶奶尝,奶奶说好了,就可以装缸了;说度数不够得加些火候,爷爷就会延长酿的时间。那个时候爷爷是酿酒师,奶奶则成了品酒师。

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孩子,而伴随我一起长大的除了爷爷奶奶对我的爱护,还有他们吵闹声。奶奶喜欢唠叨,一点小事能让她滔滔不绝的讲上好久,爷爷属于淡定性的,就算火烧眉头了他也总是不急不慢的。

夕阳下,绚烂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奶奶端来木盆在门口洗衣服,爷爷刚酿了新酒,舀着一杯过来给奶奶尝,奶奶没空尝他的酒,他就坐在一边细细品味一边晒太阳。奶奶一边洗一边抱怨爷爷:“看看你这衣服,我才上次给你缝好,你看这洞又这么大了。真不知道你都干嘛了,能弄成这样!女儿给你买的新衣服又不穿,下次再这样别指望我给你缝了。”爷爷坐在一旁茗一口茶静静地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淡淡地说了一句:“新衣服总没有旧衣服穿着舒服,你再给我补补呗!”“这都大洞小洞了,还补什么补!你能学会享享福嘛?那么多新衣服不穿非要穿缝了又缝的,你要我怎么说你哦。”爷爷喝了一口酒,回味了一下说:“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下啊?”“没看我忙着吗?”奶奶顿时无语的瞥了爷爷一眼继续埋头洗衣服。

人们总在想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待我长发及腰时,少年娶我可好”的期待;爱情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遗憾;爱情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爱情是“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太多的贤人志士为爱情歌功颂德,太多的痴男怨女沉溺其中“不可说也”。或许爷爷奶奶粗茶淡饭,吵吵闹闹的小日子胜过所有的轰轰烈烈,比过所有的刻骨铭心。时间会酿造最浓香的酒也会写出最美丽的情书!

爷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品着小酒,奶奶依然忙碌着手中的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余晖撒在身上,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辉。

米酒的醇香一直萦绕在鼻间,久久未能散去,香浓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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