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我从云南回甘肃庆阳老家过年。先坐火车到昆明,再从昆明飞西安,最后搭乘班车回到家中,一路上顺顺利利。这时候,我并不知道一场即将蔓延全国的疫情已经在路上了。
1月23日,农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是老家所在的镇子上一年头最红火的一个集(陇东地区习惯把逛街统称为赶集),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集。因为年货早已置办好了,所以最后这个集更多的人上街是为了凑热闹。当天,父亲赶集回来说,集上人头攒动,街道堵得寸步难行。可见在这天,对一个与武汉相隔一千公里的陇东小镇子上的人们来说,疫情还很遥远。
疫情真正引起我家的重视,准确说是1月24日这天的晚上。刚好是大年除夕,一家人吃年饭看春晚,从新闻联播和晚会上临时插播的节目得知:疫情在湖北和武汉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了。我开始跟父母说要准备做好防护了,父母说,家里没有口罩,不知道明天的街道上有没有商店还会开门。
每年的正月初一,我们家族都有拜家谱的传统,就是同族的人集中在一起祭祖、吃饭,一般是在初一的中午进行。当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家族的微信群里开始讨论起来要不要取消明天的祭祖仪式。一直讨论到晚会结束,才一致同意取消明天的祭祖仪式。这时候,家族的人大多是通过手机网络和电视新闻获得了疫情传播的有关信息;加之我们家族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从外地求学、打工回来的人,所以大家都开始重视起来了。
1月25日清晨,我刚睡醒就看到了同事发送过来的新闻链接,武汉确诊的人数越来越多,城市已经基本上封闭了。其实,后面我才知道,武汉封城是从1月23日上午10点就开始了的。因为回了家后我基本上没有关注新闻报道。当天下午,我从手机上获知,甘肃省也已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从1月26日开始,我每天下午就开始注意收看新闻联播。疫情一天比一天严重,确诊人数上升明显,全国各地的防控措施也越来越严。我们村子的微信群里,村长提醒人们不要出门,紧跟着就在村子的各个进出路口设置了值守点,24小时派人轮休值守。
1月26日当天及接下来的三天里,还接连下了两场雪,夜间气温最低到零下10度,但村口值守的人员也丝毫不敢大意,时刻把守着。村委会的广播每天早上7点半开始就播报着疫情的新闻,那个时间我还睡在暖和的炕上,听着广播里一遍遍提醒着人们:不出门、戴口罩、不聚集、勤洗手。
因为在农村,加之又是过年,家家户户为过年准备的吃食是足够的,肉、蔬菜也基本是充足的。我看家里的厨房里,猪肉、鱼、土豆、西红柿、白菜、海带、粉条…都有,冰箱里也塞的满满的。往年是为了年后亲戚们串门时吃,可今年情况变了,不能串门了,就一家人自己慢慢吃了。
在我们村,不出门似乎不容易做到,但是农村人朴实,大道理还是懂得的。出门最多就是在自己家周围稍微走走、转转,或看看,也不聚集了;我家的门前就是山沟,这几天里,父亲经常和我一起到山沟沟里散散步。
(上、下图为我家门前的山沟。作者本人手机摄)
2月2日,甘肃庆阳市确诊了第1例新冠肺炎患者;紧接着,2月5日又确诊了第2例患者。这是一家人最紧张的时候。因为确诊人员基本上与我回家的日期相近,前后也就相差两三天而已。我也开始留心网络上发布的已确诊人员乘坐过的交通工具等信息,拿出自己的车票、机票进行对照。好在结果是没有同车次或同航班的。
2月8日是元宵节。往年的这一天是要耍社火的。但今年受疫情影响,我从别人发在朋友圈的视频看到: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个把个人也是形色匆匆。听说,整个街道只有两家药店和一家超市开着门,进出时要登记和测量体温,并且严格限制进入人数:同时购物人数不得超过30人。……
就这样,一直到2月22日,正月的最后一天,设在村口的卡点才开始拆除。就在前一天,甘肃省将全省一级应急响应级别下调为三级。
这个春节有点漫长,但却是我和父母近十年来过得最完整的一个春节。工作十年,每一年都只能在家最多待上一周的时间,元宵节不到就已经返回工作岗位了。而今年,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十五、再到老家那边春节的最后一个风俗是正月二十三的“燎疳”,我都是和父母在一起过的。2月22日,正月二十九,我才启程返回工作岗位。
这个春节,虽有疫情带来的忐忑和不安,但我看的出来,父母心里面全是满足和高兴,因为一家人团聚了。团聚,对像我这样些在外务工的农村青年人来说,是十分珍贵的。(更多文章:请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号:黄土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