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该惊讶的,原书与影视作品的关系,向来相爱相杀。
山河令红成这成,可能与原著也没啥关系,只是因为两个男主都太好看。
大家只想欢欢喜喜磕个CP,这便是芸芸众生行走于那片沙漠里前有狼后有虎的时候,唯一贪恋的一点蜜糖。
但把茫茫人海里遇到一个知已,改成天上掉下一个竹马,真的不能不说格局变小不要太多。
记得看原书的时候,最深入骨髓的是那种江湖飘零命如草芥的凄凉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飘在江湖的,谁不是朝不保夕。
周子舒舍了性命以七窍三秋钉换来自由身,却全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为什么会跑去越州占个墙角晒太阳?不过是因为“他也没什么去处,都说江南好,便想上江南看看。”
他坐在路边闭着眼睛晒太阳。靠在墙角,伸展四肢,惬意地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脑壳空空,琢磨着自己我么多年到底图什么?很多年过去了,过去的朋友,牵挂的人,一个个不是死了,就是远走他乡。
遇见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老渔樵的时候,他看着乌篷船静静分开河水,觉得年光同这河水一般缓慢流淌,想着:真死在这里,也值当了。只是后来又寻思着,看了江南,三山五岳可还没去过呢,便又放下了终老此处的感怀。
那天晚上,张家灭门,周子舒是在一个荒庙里遇到的张成岭。那天他东游西逛地转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转悠到了城外,找了个小水塘,才把自己这自己都快忍不下去的酸腐洗了洗,好歹把自己涮得像个人了,这才琢磨着找个地方对付一宿,又走了约莫一里地,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荒庙,他便走了进去,将茅草铺开,在我佛脚下缩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睡了。
便是这样的光景,真正的天涯浪客。可没有什么四季山庄可以回,也没有什么竹马师弟可以认。
龙渊阁主龙雀,自然也不是什么龙伯伯,全然没有过去那些牵扯,只是在往事中唯一还活着的至死不肯说出钥匙在哪里的英雄。在他讲述往事提到《阴阳册》的时候,温客行第一次打断龙雀说话:“那阴阳册,当真能把断绝了心脉的人都救回来么?”
“周子舒闻言呆了片刻,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胸口一热——连南疆大巫都摇了头、已成死局的伤,竟还有人替他念念不忘地记着,这是何必呢?他茫然地想着,世人如萍水相逢,不过同为他乡之客一场,难不成。。。那人竟是真心的么?”
书里面,正面写到周子舒第一次心里一动,便是这里。之前一直当温客行是甩不掉的牛皮糖,避之唯恐不及。
至于温客行,第一次,知道周子舒的内伤竟是治不好的,只有两三年可以活的那个雨夜,嘴里说着“幸好——”,觉得幸好自己还没有那么喜欢他,却伤心得无以复加。顾湘抱着雨伞去找他,却被他嫌弃话多给抛下了。借着顾湘的眼,写过温客行的背影——然后她抬起头,望向温客行的方向,忽然就想起了他那被雨淋湿了的后背,肩膀宽阔而端正,晃也不晃地一个人在雨中疾步而行,不肯等她一步。他身边空荡荡的,然而目不斜视地走过,像是已经踽踽独行了不知有多远的路。
温客行不得不离开周子舒回鬼谷的那个晚上,有一段心理描写。“他觉得自己和这人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一眼瞧见他背后的骨,便怦然心动,再后来,是喜欢他这人的身份,想着……天窗的首领,原来是这么个人,他忽然ipnq得对方就像是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都是被兽夹子夹住的孤狼,拼着命挣脱不开,便宁可狠心咬断自己的腿。
“他情不自禁地一路跟着他,看着他,然后恍然,心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可以这样活着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过呢?
“想着想着,便陷进去了,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他忽然说道:‘你可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岂不是很孤单?’”
看山河令,只是磕个CP.
看天涯客的时候,却深深体味到,什么叫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鬼谷一战,温客行重伤力竭。周子舒问他想不想活?温客行沉默地看着他,良久良久,问道:你……会走么?
周子舒微笑起来,摇摇头。温客行死命一咬牙,攥住他的手,硬生生地将自己撑了起来:“活——”
最后大巫为周子舒重塑筋脉,周子舒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被温客行紧紧地握着。他疲惫之至,正靠在一边打盹。他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看了一会,轻轻一笑——原来昨日已死,经年路过,也不过在等这样一个可以朝夕相对、执子之手的人。
便觉得非常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