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若夏花

死若夏花,生若秋叶


2017年7月20日早上8:30,我的尸体被发现在公寓中。第一个目击者,我的房东,然后她报警,法医鉴定我的死亡时间是2017年7月19日晚19:30——22:30,死亡原因是腹部中刀,失血过多。地上有大量的血迹,在我尸体旁边有我临死之前写下的一个数字27,室内一片狼藉,疑似入室盗窃。门窗完整,没有撬动的痕迹,是一个密室杀人案件。警方在记录现场之后,将我的尸体运回法医部,便着手破案。


鉴定报告上,凶器上只有死者的指纹。除了地上用血书写的27,现场不能找到曾存在过第二个人的线索。经过一番搜查之后,存折仍在室内,贵重物品是否有丢失不得结果。警察似乎遇到了难题,只能判断这是一个预谋很久的凶杀案,而不是一场激情杀人。预谋很久,一则是熟人作案,二则买凶杀人。

根据房东的讲述,死者生前是一个作家,性格内向,鲜有社交活动。昨天和房东约好今天交房租,到了时间房东见死者不开门,就开始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房东说,死者一直是个很守时的人,便有些担心,于是开了门之后就发现死者躺在地上,房东尖叫之后便报了警,后来警察来了。

从现场死者的手机里,警察看到死者与房东的约定信息,证明房东没有说谎。在手机中,警察发现最近和死者有过联系的人是一个编辑,在18日16:09,按照联系方式,警察找到了那个编辑。编辑说,她与死者在19日9:00约定在咖啡馆见面,谈谈新书的内容。书的内容是关于生命的思考。那天见面的时候没有看到死者有异样,接着编辑深思了一会,就是有一点,她当时接到一个电话,说完电话之后有点精神恍惚。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谁没个难言之隐呢。而且她平时就是个什么都自己扛着的人,我也就安慰了几句,然后我们就各自回去了,谁会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编辑很不是滋味,眼眶红红的。

死者曾接到过一个电话?但在死者的手机里并没有这个记录,难道是死者将通话记录删除了,还是编辑在说谎?看编辑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警察去了编辑所在的那个咖啡馆,问服务员是否见过死者。死者看了照片会说,有印象,她和另一位女士时不时来这里。警察问,昨天有没有看到这位女士打电话。服务员沉思了一会说,好像有,但每天这么多人,记得不是很清楚。警察找到经理,想看看19日的摄像录影。警察看过摄像之后,看见死者拿着电话走进了洗手间。这就证明死者删掉了那则通话记录。那么那个通话的人是谁?

警察回到死者公寓,向小区要求查看摄像录影,19日全天,出入死者家的人只有死者一个人。回放前几天的摄影录像,也是只有死者一个人,但从摄影上发现,死者似乎出门的时间都差不多,固定在那几个时间点。和其它作家相比,死者似乎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警察再次回到现场,搜寻一些蛛丝马迹。在重新地毯式搜索之后,警察发现死者为自己制定的作息表和一枚戒指。作息表上显示死者每天20:00左右要外出锻炼,从录像上也可以证明这一点。那19日晚上死者当时是有事耽搁还是那时候已经被害?死者遇害时,穿的不是运动服。

手机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没有家人,没有男朋友的相关信息。除了微博之外没有其他社交软件,微博上关注的是几个写旅行游记的人,就像是空气一样透明的存在。警察忽然犯难了,这个死者和外界的联系甚少。从几个仅有的手机联系人中,警察知道死者在每年的春天会有一次长途旅行,那段时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能联系到。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信息。警察想过入室抢劫,但入室者就像是恶魔一样,没有任何气息,找不到任何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在半个月的思考、侦查、验证、推翻、思考之后,警察将这桩案件立为疑案。不久之后,房东开始张罗新的房客入住,编辑将精力投给另一个作家,服务员继续服务别的人,还有警察将这件疑案抛到脑后。谁会在意世上是否多了一个或者少了一个吃饭的人?


我是被谋杀的,被自己谋杀。我想,我已经在27岁之前干过了自己想干的事,去过很多地方,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在布达拉宫前为自己戴上戒指的时候,是我准备谋杀自己的开始。在最美的年华死去,不用看见自己慢慢老去的病态的身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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