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

前不久,杭州一名高二女生申屠佳颖参赛的一篇作文《孟婆汤》刷爆朋友圈,我细细的读遍了全文,想看又不敢看,太多无奈的现实已经让我轻易不敢触碰这些东西了,不然本就悲凉的心情会更加悲凉。

看完之后,我非常感谢挖掘这个新闻的记者,因为如果不是他或她,这名女生的故事烂到发霉估计也无人知晓。虽然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人给予这名女生一些帮助,但相信多多少少会有的,她心理已经上承受了太多的摧残,真希望社会能给予她一点帮助和温暖。

孟婆汤,喝了之后就再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这个传说从小就根植在我们的记忆里,对它的评价是变化的:玩童时觉得好可怕,青年时觉得很可笑,中年了觉得很思辩,预计老年了会觉得很美好,现在没老还不知道。

是应朋友这邀才写这篇文章的,想写又不想写,因为里面有一个自己一直不太愿意触碰的话题,母爱。

我可以说我妈妈不好吗?是个人听到这个想法估计都会踏上一万只脚,你怎么能这样?那是生你养你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这就是我不愿意触碰的原因。

去年,我妈住院,病危,我在医院连守了好多夜,夜深了,我坐在床边,我应该哭啊?可自己却哭不出来。

我妈住院的原因是因为抽了几十年烟而造成的慢阻肺,其实就是肺衰竭的上一步,这个病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你坚持吸氧,恰当保养,再活几十年是没问题的。但她第一次住院后,医生交待的每天十五个小时的吸氧和不准抽烟,就成了耳旁风,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次住院和病危,还进了重症监护室。每次出来的头一夜都是最难熬的,时刻得守在她旁边,一会吸痰,一会清理大小便,如果不是当了兵,心理素质要好于常人,估计看一眼就会吐。照顾母亲应当吗?当然应当,但现在已经为人父母的我感触更深,于孩子而言,我要么好好活,要么痛快死,我不会为孩子徒增烦恼。

每次护理完,会有些许时间没事,虽然眼皮在打架,但又不能睡,我只能靠回忆来当兴奋剂:我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很能吃苦,所以从山沟里走出来,在磨石厂做过工人,在商店搞过售货员,在轮渡口开过小店,跑过中巴经营过的士,靠自己的本事在城里买了房,那会估计是我们家的鼎盛时期,可后来就渐渐败落了,父亲经常喝酒,然后醉后乱签字,导致官司缠身,集资建房过程中好多坑都是我们卖车来填的;后来姑姑家又非法拘禁了一个钓鱼执法的,帮忙的这些亲戚全都被抓,损失了不小,就这样大大小小事,让家里败落到了底谷。后来,我高考落榜,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复读,要么去当兵。冒似那会也没经济实力去复读了,听说在部队可以考军校,于是我就去了。从当兵开始,自然就不再找家里要钱了,在外面省吃俭用,还记得20岁生日的时候,买了一袋两块钱的锅巴和一瓶芬达,就算庆祝了。我的观念中,成人了就要靠自己的奋斗来打拼了,不要再给家里添不必要的麻烦。可与我的节省相对应的,对是他们在家不必要的追逐:有一阵迷上了买彩票,那会流行包对子,大意就是把有可能中奖的号码全买了,按照这个方法开始他们还赚了一两万,可我想想,原理上行不通啊,要都这么容易,那谁还干活,买这不就行了,于是叫他们停手,可他们死活不听,结果输了三四万,那会在部队床上发烧的我,心底是何其悲凉啊;军校毕业了,我跟她交待,现在好不容易家境慢慢变好,你们过个日子就行了,大钱来我挣,你们就拿个退休工资过个小日子算了,可转身就听到她把办酒收回的八万现金放了高利贷,我那个火啊,真的是直上云霄;后来家里的房子拆迁,他们又想在老家修房子,我的意思是修可以,占个地方,小俩口住就行,围个花园也挺美,可她们却非得规模大一倍,楼层大一倍,本来可以修房又买车的钱,却落得又欠了一屁股债;第一次病危住院了,本来只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保养就行,可不但不吸氧,还偷偷抽烟,就这样又把自己搞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天近万元的开销她反正不知道。如果这个钱她们自己吃了喝了玩了,我没半点意见,可就这样反复的整给医院,情何以堪。这,真是很艰难的回忆。

前不久,又住了院,本来早就要住院的,却因为搞迷信拖了三天才去,结果人已经不行了,父亲问我进不进重症,我真想骂人,问我罗,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了么?结果,本来期待了很久的年休假就这样泡汤了,在医院又守了好多天,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每次出重症的时候就等同于已经放弃了,可她又奇迹般的好了,可能是在重症修养几天,还是恢复了一些吧。此时此刻我又在医院,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问父亲医生交待的15小时吸氧的任务完成没,他的答案是最多完成了10小时,这里面水分多少不得而知,反正她又开始氧气导致的嗜睡,我就叮嘱父亲,要么马上去医院,要么也就不用去了,结果他们又拖了一天,本来这次回来是给孩子过生日的,结果却只能在医院陪护,临晨三点半,在值守的同时靠写文章提神,因为时时刻刻都要有人照顾,这最艰难的时段只能我上。不过真的是感慨啊,曾经是你把我生下来,你也为我彻夜难眠,现在,为你值夜确实应当,可你应当要珍惜孩子的劳动成果啊,制氧机买着,平时坚持吸个氧有那么难吗?又不是要你去挣一座城,你对自己的不负责,让孩子要付出这么多不必要的精力,是我,做不出来。

有人说:人这辈子一共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那么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就死了;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这是网上的说法,我自己经历过之后,觉得就当还在前面加一个层次,有一种死,叫别人对你的死活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死了。

就是这样,现实生活并不是那般单纯和美好,中间夹杂各种现实的艰难,有的时候想想,有碗孟婆汤多好,忘了这一切该多好。

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孟婆汤不会真的有,所有的美好、艰辛、幸运、遗憾都将化成片片色彩,点缀进我们的生命。为人父母,重要的是要教会孩子如何去爱,你可以经历生活的打压,但是,请将你对家人的体谅、责任和爱传递下去,那样才对得起我们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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