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儿
文/上下来去
老家的小院,很古老。它是爷爷成家的地方,是父亲的出生地,是我们兄妹七个的出生地。也是我的女儿即将来到世间的地方。我结婚后,在这个小院里,我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了四年,直到女儿快出生时,才搬出这小院另立门户。
这个小院,留给我太多太多的回忆,特别是见到年迈的父亲时,每次心里总是暖暖的。今天我又回到这里。当我进入锅屋,目光掠过堆放杂物的那个角落时,我的心又猛的加快了跳动。
那时,母亲养了好多只鸡。鸡蛋成了我们家补充营养的重要来源。母亲特别喜欢这些鸡。精心喂养,好生伺候着。但是鸡们并不领情。它们有更好的选择。我们老家靠近野外,田间的草籽和虫虫更适合鸡的胃口。每天清晨,妈妈打开鸡窝门,鸡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奔向西墙上的一个出水口,通过那个出口,鸡们进入了广阔的田野。
万物都有另类,鸡们也不例外。这群鸡里就有一只与众不同,它从来不走那出口。每天早上,出了鸡窝,它的第一件事,就是抖一下身上的羽毛,歪着头看一眼那些你挤我,我挤你的同伴们,然后,“呱”的一声飞上高高的墙头,又“呱”的一声飞下墙去,率先进入野外。
能者多劳,多劳者多获。这只鸡出落的光彩照人,特别是那两只金黄色的爪子,格外光亮。它虽然强壮,但不霸道,从未见它欺负过同伴。当然,同伴们也不敢欺负它。倒是那些各个方面都比不上它的鸡们,你争我斗,互不相让,经常厮掐的血头血脸。
这只鸡堪称产蛋能手,一天一蛋必不可少,有时甚至一天下两个。下的都是比别的鸡蛋大出一圈儿的红皮蛋。这样的鸡谁不喜欢。
阳光明媚的一天,妈妈说:想不到这么讨人喜欢的鸡,也不叫人喜欢了,它在外面撂蛋了,一连好几天都不见大黄鸡的大红皮蛋啦。母亲说归说,不忍心关大黄鸡的禁闭,母亲是太喜欢大黄鸡啦。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大黄鸡不仅撂蛋,而且突然玩起了失踪。母亲难过的四下寻找,杳无音讯。母亲说:可怜的大黄鸡,怕是没命了,肯定是在野外叫黄鼠狼叼走了,唉,可惜啦。妈妈终日为失去大黄鸡而难过,无法释怀。
转眼到了麦黄时节,妈妈从地里回来,她疲惫地打开家门,这时奇迹出现了,妈妈在院里发现了一群鸡,一只母鸡,带了十几只毛绒绒的小鸡崽儿,迎着母亲跑来。母亲满脸疑惑。这时,那只母鸡在前面“咕咕”叫着,后边跟着一群“叽叽叽”的小鸡。它们在母亲的脚边兜了一圈儿,向着锅屋跑去。当母亲在锅屋的那个黑暗的角落,发现了那个隐蔽的鸡窝时,母亲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骨瘦如柴的母鸡,就是失踪多日的大黄鸡。它用它的失踪,完成了创造生命的壮举。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突然间就狂风大作,下起雨来。大风把锅屋的门闭上了,大黄鸡只好带着它的鸡宝宝们,钻到金银花的藤蔓下。妈妈从打麦场上抢场回来,发现了它们。大黄鸡的羽毛近乎湿透,钻进翅膀下的鸡宝宝们,却乐滋滋的。
雨过天晴,太阳重又绽放出笑容。大黄鸡领着小鸡崽儿们,直奔南墙根经常泼水的那个地方。莫非大黄鸡有特异功能,它感觉到了那块地皮下面,有它们喜欢的东西。大黄鸡铆足力气,用两只金黄色的利爪,奋力狂刨,竟刨出了一些白花花的小蛆虫。大黄鸡“咕咕”叫着,把刨出的虫虫叼起、放下,再叼起、再放下……直到鸡宝宝们,一拥而至,争着抢着,把虫儿吞下肚,大黄鸡又用两只金黄的利爪,奋力刨起来。
前院有一只大花猫,它和大黄鸡们是邻居,和平相处。自从有了鸡宝宝,大花猫时常趴在房顶上,一动也不动,盯着鸡宝宝瞧,心里在琢磨什么。终于没忍住,悄悄溜下房,慢慢地向小鸡鸡靠近……正在刨食的大黄鸡立刻停下来,鸡头往后缩,全身的鸡毛竖起来,“呱呱”叫着,扑扇着翅膀拼尽全力向大花猫冲去。猫儿吓了一跳,慌忙蹿上老杏树,跳上房顶,落荒而逃。从此,也便断了那不良的居心。
看着大黄鸡又一天一天强壮了,小鸡鸡也一天一天长大,母亲的心里美滋滋的,笑意时常挂上眉梢。看来,母爱不光是人类的专利,在自然界,为母的,她们跳动的心,无论大小,总有相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