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早早上床，知道妈妈从老家出发，会很晚到我家，我还是没有等她。
好想睡得沉沉的，梦乡里有爸爸。他能告诉我，这十八年来，天堂里的生活怎么样。可是，爸爸没有在梦里出现。一整夜，连梦都没有，似睡非睡，外面的所有动静都知道，却睁不开眼。包括妈妈十二点半到我家洗漱休息。
妈妈还是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饭。饭后，要送她回大哥家。临走时她再三嘱咐：“春天来了，注意穿脱，不要感冒了……”
“不要说了，听着就烦。”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粗暴地打断妈妈的话，说完我就后悔了，看了她一眼，眼角垂下来，却没有勇气向她道歉。
“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妈妈等两天就过来。”妈妈很淡定地说。
鼻子泛酸，我扭过头，不让妈妈看见我眼里的泪花。
“妈妈，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生爸爸的气，他为什么连梦里都不让我相见？”
送走妈妈，头晕得厉害，继续睡觉到十二点多。好像做梦了，醒来什么也记不住。
头还是晕沉沉。躺着打开手机地图，输入我的家乡地址，又一次查看路线。还是那样：最近的路，一个来回720公里，路况还不是很好；最远的路，路况稍好，差不多800公里。明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开车到爸爸坟前扫墓，实在是个暂时不能实现的梦想，但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开地图看。从昨天到今天，这个路线我都不记得看了多少次。
起床，吃午餐。完全没有胃口。吃着吃着，老是怔怔的，眼里一片模糊，大脑一片空白 。
从英国回来后，嗓子反反复复地发炎，声音沙哑，一直看中医。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吃完最后一包药就不再吃中药了。下午，看了一会儿书。看着看着，心口发紧，难受得像被猫抓子挠了几下。决定找中医，再开一副药调理。
“宁老师，我这药只能调理你的肝气郁结，脾胃虚弱。要好得快，你得自己学会调节情绪。”
我撇嘴笑笑，算是回答。
自从父亲离开，每年清明前后，我的眼里装不下清新，看不到明朗，满心里都是悲伤。前几年对自己的这种状态很着急，可是越是着急，身体的不适感就越强。近两年，接纳自己的任何状态，身体的感觉略好一点，虽然还是需要吃中药。
等药的时候，选择了步行20分钟才到的公园去走走。“我要帮爸爸看看这里的公园美景。”这个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走啊走啊，腿似乎不是我的，眼睛像照相机，只想拍下更多的春景图。
回到家，看到运动记录不满一万步，我又出去快走。迈开大步，不停走，不停走，不停走……人却在出神，仿佛身体飘起来，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等醒过来，已经满身大汗。
回家，看见电梯里有一个卖别墅的广告。我又看得发怔，脑子里浮现一个场景：
“老爸，我买别墅给您老住吧！”
“女儿，看天上，好像有一群牛在飞呢？”
“哈哈哈……”
我竟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爸爸，今夜，请到我的梦里来吧。我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跟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