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MEC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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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我们学习的地方,竟然是位于senior center中的一个教室。
Tina老师年纪三四十岁,常常穿红上衣,嘴唇涂得很红。身材很胖。她的声音低沉中带点哑哑的质感,为人随和热情又可爱。我后来才知道她和那个大熊一样的协调员Joe是sister and brother,他们一家人都很胖。除了grandpa。
Joe每天也出现在我们的教室中。他往往上课前后在教室里溜达,有时上着课还从门外探个头或者进来和Tina来个拥抱。他会在课前嘟噜一大堆安排啦行程啦之类的,或者发个表格啊单子啊。简而言之就是团队负责人,使命是make us happy. 他嗓音低沉,吐字不太清楚,有点大舌头,反正我听得极费劲。
记不太清Tina是如何开场的了,我感觉我没花什么时间就和她认识了。
我们第一节课的任务是做presentation. Tina让我们按照小组坐好,选一个中国特色的话题,一起合作讨论,最后要在5分钟之内完成我们的展示。这么做的目的是让我们熟悉一下调研结束汇报时做presentation的方式。
我属于health care调研小组,组长是Savannah学姐,我们选择了传统节日作为开场展示。
结果我选到了没人挑的七夕。队友们,你们对于这个美丽的节没话说么。
我可有话说,讲故事呗。美国的情人节快到了,你们可知道中国有个浪漫的七夕呢。
我开始连senior center的无线网,结果失败了。
Jessie, 帮我查一下"王母娘娘"咋说呗。
我开始用英语编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有magpies and milky way. 多么美的民间故事。我热爱童话和民间故事。
于是我们就上场了,我并不是很紧张。为什么在国内演讲时会那么紧张呢。
我们的带队老师Ben很敬业地给我们录像。
到我我就讲故事,笑嘻嘻地讲啊讲。Tina听得很有兴趣呢。
平常基本上是Tina老师讲课,按照我们的调研课题——社会保障、教育、家庭结构、志愿服务、医疗、公共服务——给我们展示很多词汇并一一解释展示美国文化。
说实话,我跟不大上她的语速。我的听力不算好。但是我适应这种上课方式,喜欢这种语言环境。纯正的英语发音给我兴奋感和满足感。我一直对语调和口音很挑。我喜欢读英语,自己读能搞出让我舒服的语调。但是在公共场合我的语音往往达不到自己一个人练习的水平,而且词不成词句不成句,恐怕是底子不够好又心虚的问题。
大前年在北京学新东方时Richard曾分析过一个问题——中国人为什么说英语不太像native speakers的语音?我也曾经一直疑惑——中国人是可以把发音和语调都模仿得很好的,可就是差一点儿感觉。差在哪儿呢?原来老外们的发声位置和我们不同。我们的发声位置明显靠上得多。中国人说话音调偏高一些。于是那段时间我就试着找胸腔或腹腔里的美妙共鸣,并且奇迹般的找到了。可是那样说话多累啊,毕竟我们是中国人。
Tina还让我们写日记,每天早晨她会找两个人读日记。写和读都是我爱干的。可是举手是我不爱干的,从小学到初中老师就一直在训我,最厉害的一次说我弄坏了班级气氛。这一点上做得好的是Frances. 她口语很好,而且大方积极,每次都是Tina的volunteer. Frances一举手,所有的女孩子从心里欢呼一声。然后看着可爱Frances眯着眼睛带着笑说个不住。
说道这里我可以介绍一下我们队可爱的姑娘们了。
先是住在Joe家的Iris和Savannah.
队长Iris是学海洋科学专业的大四学姐。正如我们之前了解到的,她非常靠谱非常有领导范儿。与Joe交流和布置统筹主要是她的事儿,绝不是我那种纠结半天才布置下去个任务的类型——她有极自然的领导力。事实上她真的是个学生干部,不是班长就是学生会的。我觉得Iris很漂亮,白白的皮肤别致的五官,方方的腮帮子,身材匀称。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独特的漂亮。Iris是鸢尾花的意思,知道这个是因为我们发现美国一种洗手液的牌子是Iris并取笑她,她才解释了这个词。我乐了,鸢尾花,彩虹之花,华丽,优雅,像她。
Savannah是我的组长。水产学院大四学姐,已经保研了,家在北京。她说话北京味儿很重,Jessie和她说话经常被带跑。她整个人的感觉和我们班天津的同学很像。地域问题?真的好像,尽管我知道北京话和天津话是不一样的。她不喜欢在宿舍住,上个学期一直都在北京,只是回来考了一科的试。在队里她说的和提问的也挺多,性格很开朗。真是个热心肠的北京姑娘。
住在Tina家的是Nikki和Frances。
Nikki是主校区研一的学姐。身材娇小,性格爽朗。 Candy喜欢她“自然的霸气”。的确,和这个学姐在一起能感受到那种气质,而且她不会让你感到拘束,永远那么幽默自然。好些研究生学姐都有这种感觉。
Frances和我一样大二,年龄大我一个月,她读的是海洋技术专业。她的英语非常好,而且是以后想来加州读书的。如前所述,她在交流上积极主动,是个特nice的姑娘。她眼睛细长,说话时带着有点funny的笑,很可爱。Grace说她像是迪士尼卡通人物,花木兰之类的。可是不要被她乖乖的样子骗了,她常常语出惊人,或者做出点你想象不到的事,雷得我们不知说什么好。
嗯,现在说说我的室友的Candy学姐—— 她已经在前文出现很多次了。我一直想介绍亲爱的室友。现在可算如愿。Candy是海洋科学专业的大三学姐。很神奇的人物(我觉得学海洋科学的女生都很神奇),喜欢算数(我最讨厌算),数学类的考到接近满分。Candy讲话一口浓浓的东北味儿,自称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家里有一群羊,为来美国杀了一半的羊卖。她个子很高,长发齐刘海(所以我们是室友嘛),长相和感觉完全像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她和我性格完全相反——非常豪爽。她说话特别逗。东北话本来就那么有特色,听她说那么逗的话让我觉得东北话更加好听了。她听力特别好,Grothe家里的话她基本全懂,不像我有时稀里糊涂。据说这是因为她只听英语歌,而且喜欢默写歌词。(不错,我也要这么干。) 她说起英语来语调也特别豪爽,有点儿东北味儿,而且也很逗,和孩子们玩儿得相当好。有一次四丫头Rylee迷茫而惊愕地听她说完话,一脸嘲讽地说,Are you speaking Spanish? Candy就哈哈大笑,笑得特别像我那个同学。我说,Candy,你和我那个同学太像了。她就跑到人人上去搜我同学的照片,然后告诉我,她知道为什么像——因为她俩都有点儿兜兜齿儿(哈哈,我正好反着,咬合过深)。到旧金山我们不是室友了,有一次在车上她突然叫我:”小堇——”我回头冲她笑:“咋啦?”“没事儿,我就想叫你一下。”你不知道这句话用东北话说出来多么有味道!我转回头来咯咯笑个不住,真喜欢这个学姐。有她在的地儿就有笑声。
对Candy的室友就不做详细介绍了。就是那个总是板着脸做白日梦的古怪丫头——少言寡语的小观察者,此刻正沉浸在回忆中奋笔疾书。全队年龄倒数第二。
下面是住在Robert and Regina家的Sally和Jessie. Robert and Regina是一对老年夫妇,她俩叫他们dad and mom。说来巧,Sally和Candy是好朋友,我和Jessie不仅是好朋友,而且都是一个专业,宿舍也离得很近。因此我对他们家的情况相当了解,后面有故事。
Sally是主校区的大三学姐,学的好像是会计。中分,长发,时髦漂亮。性格开朗,尤其表现在和Candy在一起时,俩人儿可着劲儿闹啊笑啊。另外她俩都热爱自拍。
Jessie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俩刚入学就认识了,一个专业,又是同一个社团。当初我发现她也报了这个项目就格外激动,真巧呢。Jessie个子很高,看起来稳重成熟,格外靠谱。事实上在一系列繁琐的准备中她帮了我不少忙。她家在青岛,去主校区开会时家里开车捎上我,去北京签证时以及我们来回的旅店都是她订的。她非常独立懂事。
Kay和Miranda都住在Amy家,她家男主人是医生(physician). 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叫Taylor, 一对卷发的胖乎乎的双胞胎儿子我至今没搞清楚名字。
Kay是文新学院大四的学姐。她的专业是中文。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想学却一直热爱的专业。Kay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窈窕,而且粤语说得很溜。我喜欢听Kay说温软的南方话,正如她喜欢听Iris说江苏普通话一样。
Miranda是全队唯一的大一妹妹,94年的。在崂山那边,似乎学法律。江西来的女孩子。模样小小的,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说话声音懒懒的。挺佩服她,才大一就这么有想法。我大一的时候天天纠结烦恼。
Renee和Adele的家长我完全不了解, 他们似乎与其他家庭没什么往来。不像我们家、Joe 家和Tina家关系这么密切。
Renee是环境工程专业的大三学姐。她取的英文名字与她的本名发音几乎相同,够别致了。Renee口语很好,已经通过了托福并拿到了很高的分数。她长发飘飘,样子很淑女,但是爱说爱笑,是个自然随和的学姐。
Adele是研一的学姐,个子不高,笑容甜美。性格外向随和。她胸前一直挂着相机,给全队照了不少照片。功臣。
Grace和我们的刘老师Ben一样,自己住一个家庭。她家有个十九岁的女儿,上社区大学。
Grace是水产学院大三学姐,是我广义上的老乡。开始见到Grace,我觉得她应该很内向。她个子很高,架着文气的眼睛,在一帮爱笑爱说的女孩子中显得安稳沉静。她主动和我聊天,我才发现她在这种新环境中比我要自然些。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我们两个不仅来自一个市,竟然也是初中校友,都在附中那个迷宫般的八角楼上呆过,有着同样的朋友。她的英语发音挺好的。
Ben老师住的那家我不熟。只记得有一次那个敦实的美国人骑摩托车带Ben兜风。
Ben的中文称呼是刘老师。其实他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字是Benjamin,可他觉得Ben好记又顺口。我们的美国朋友们称呼Ben时肯定体会不到我们叫他时的好玩。Ben老师很瘦,英语并不很好。不过不妨碍我们对他的景仰——全队唯一一名男士,而且掌管选课系统。我们平常一直给他开玩笑逼他给我们加课,Ben对我们这帮女孩子总是很无语,扬言回去以后一个也不认识。好吧,反正主校区的教务处离我非常遥远。
中午吃饭时我们把牛皮纸袋打包的午餐带到senior center外面的小院子中吃。每次大家都相互比较着自己的午餐,基本都是三明治,snack,水果或果冻盒装的水果罐头。好一点儿的会有酸奶、果汁。Kay和Miranda经常带快餐店(比如KFC:KENTER FRIED CHICKEN)买来的食物, 女主人Amy带她们各种下馆子(果然是经济实力雄厚的医生家庭啊),还总带她们去starbucks买咖啡。比较特别的是Sally和Jessie家,她们的mom(Regina) 是菲律宾裔的,因此伙食也比较神奇,有一次她们带了妈妈炒的西兰花黄瓜胡萝卜虾仁儿猪肉的混合物,惹来全体羡慕的目光。我尝了一口——原来只有长相类似中国菜,我完全不喜欢这个味道。
午餐时间就是大家互相品尝不同家庭的食物、交流自己的住宿经历、吐槽和表达羡慕嫉妒恨的时间,有意思得很。毫无疑问,我和Candy的午餐从来没有人羡慕。不过我无所谓,填饱肚子就行,两片儿面包不够早上就做三片儿面包的三明治。
Senior center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热水。然而渐渐地我已不觉得热水那么重要了。
原来什么都可以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