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乖喜欢发呆,文明点儿说就是沉思,无目的的去发挥,走到哪儿是哪儿,能打住,能总结,是他的水平。想想朋友,真朋友一起玩着舒服舒心放松放心,功利色彩不要太重,真朋友是奢侈品。想想过去的事儿,做的对了,发扬,做嘞不对了,吸取经验教训,端正自己的行为。想想以后,在自己努力的同时,顺其自然,多想好嘞,追求纯真,心情可美,给自己说说笑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傻笑。
少林寺电影热那一阵儿,建乖也就十二三岁,成天都是想住去看电影嘞,兜儿里也某钱,要不逃学,要不放学后,路过电影院儿,电影剩十来分钟快结束了,检票的也不管恁多了,怼进去看到结束,就那都可带劲,一路上几个人哼哼哈嘿比划住,蹦住,撵住,兴奋嘞某法儿弄。电影前前后后看了十来遍,满脑子想住练武术嘞。
那时候街上也有好些摆摊儿嘞,卖那些与武术有关的书,武侠小说、各种拳谱,少林拳法秘籍、罗汉拳、长拳、查拳、通臂拳、猴拳、五行八法拳等等。带套路图案,两三毛钱一本,都是买住看,照着练,坐如钟,立如松,行如风,某事再练练蛤蟆功。
在这种痴迷的状态下,建乖和当时最好的朋友红涛、战伟一起,决定做一件伟大的壮举,离家出走!去少林寺拜师学艺!
红涛和战伟是建乖的同学,家住的也不远,他们上学放学都一块儿,用针在指头上扎了几下,挤出来点儿血,喝过血酒,以为世界上没有旁那人了,咱仨待好一辈子。
每个人从家偷拿了二十块钱,上路了……
坐到登封汽车票一个人一块二,买点儿软包汽水,面包,还有不带过滤嘴儿的大前门,咦!弄嘞给春游嘞样,一路上喷住、吃住、看住、偷偷儿嘞吸住烟,美!美嘞吃不住。路过一片河滩,女售票员用普通话说:
“这儿就是拍少林寺电影丁岚放羊诺地这儿,你要是心诚了,会听到电影里头的插曲儿”
“听不见呀!”
红涛站起来,像在学校接老师的话把儿那样说:
“姐姐,你给俺唱一遍儿呗”
“唱唱呗唱唱呗”
乘客也是起哄嘞
“咦嘿嘿,怪不好意思嘞,中,唱一小段儿啊,叫我咳嗽咳嗽,呃嗬……呃嗬……呃嗬……”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
坡上青青草
野果香,山花俏
狗儿跳,羊儿跑
举起鞭儿轻轻摇
小曲满山飘,满山飘
莫道女儿娇,无暇有奇巧……
哈哈哈,咦……不中了不中了”
啪啪啪啪啪啪……
“好,好,不赖不赖”
…………
登封,是武则天登临中岳嵩山封禅之地,故得名。
大澡堂,住一黑,坐三轮,出城来,下大路,走崎岖,过林道,大慢坡,来到了少室山下,千年古刹,少林寺!
战伟说:“既然来了,咱先转转吧”
五毛钱的门票买三张,
少林寺是庄严又雄壮,
拾阶上,入山门,
甬道边,是碑林
千年古柏参天长,
天王殿,风、调、雨、顺四天王
大雄宝殿藏经阁,
十八罗汉列两旁
后面就是六祖堂
钟鼓楼里有碑刻
十三棍僧救唐王
达摩亭,千佛殿
五百罗汉壁画赏
法有方,高数丈,乃方丈
演武场,脚跺坑,还有刀枪棍棒
看的这仨货心里直痒痒
…………
“师父,想练武术去哪儿报名啊”
红涛对着一个扫地的和尚问,那扫地僧看了看他们:
“山底下有武校,恁去问问”
这仨人又跑到山底下,走住问住,到了一个武校的报名处准备报名。
“恁几个有介绍信没有”
“没有”
“有家长陪同没有”
“嗯……俺是孤儿”
“哦,中,等一会儿”
一会儿,过来了几个人,说:
“走,跟俺走一趟”
又往山上走,到了一个地方,一看:少林寺景区治安室。原来,这两年,全国都是武术热,到处都有十几岁的小孩儿来学,有的是大人领着,但好些都是自己跑来的,这里的人见的多了,也算负责任,就交给了治安室。
对付这些小孩儿,三问两不问,家哪儿嘞,哪个学校嘞,父母叫啥,哪单位嘞,单位电话啥嘞,可都交代完了。
他仨这边儿不说,家里这边儿可给锅滚了样嘞,家里哭天喊地嘞,给疯了样,找到学校,学校也是一下儿丟了仨学生,待负责任呀!也慌了,结合住家长,找!火车站,汽车站,游戏厅,大澡堂,同学家,建筑工地……能找嘞找过来完了,没有。平常厉害嘞不能行嘞校长、老师、家长,一群,坐到学校会议室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嘞,分分工,还待找。
“叮铃铃,叮铃铃”
“歪,恁那学校是不是有离家出走嘞学生啊?”
“有啊,有啊,有啊,你是哪里呀!”
“这都妥了,我是少林寺景区治安室嘞,恁这仨学生的家长单位电话打过来一遍儿,找不着人,打到恁这学校看看”
…………
回来后,也不敢吵、不敢打、不敢批评,先稳稳,家长也都在一块儿商量:
“下一步咋办呀”
“是呀,人是回来了,以后咋弄”
“那不能给送到少林寺去吧,恁远,小孩儿多受罪啊”
“那不中了,给咱这儿找个武术班儿妥了”
“俺有一个亲戚是练武术嘞,不中了叫跟住他练”
“中中中中……”
…………
就这样,建乖和红涛、战伟开始了他们的练武生涯,排场啊!
不耽误上学,那时候作业少,再加上离家出走过,家长老师不敢惹。早上一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跟住战伟他一个表舅练武术。
战伟他表舅三四十岁,是市体校武术队的教练,以前在省级比赛上拿过名次,功夫不错。自己收了一帮子徒弟,说是武术班儿,这几个是亲戚介绍嘞,收住吧。
先从基本功练起,压腿,劈叉,下腰,扎马步等等,
“你看你那腿压嘞,伸直,腰弓嘞给蚂虾样嘞,往下压!”
“哎呀!哎呀……呀!”
“劈叉嘞,你那腿不伸直,身子往下趴,手摸着脚,伸直!”
“哎呀!”
“下腰,再往下!手掌挨着脚尖儿!”
“嗯!”
“扎马步嘞,人家红涛跟战伟都出汗了,建乖你咋回事儿,偷懒了吧”
“心灵在颤抖,内心在出汗”
“你给我去恁大那蛋”
一脚可给建乖跺趴哪儿了
自古练武有规矩,一人犯错,全体受罚,谓“打通堂”
“都给我扎那儿,多加二十分钟”
我嘞娘啊!建乖低头瞅住弟兄们,不好意思,怨我啊。
…………
武术也练上了,虽然可辛苦,也不像当初想的那样,上来都练套路,花拳绣腿嘞,要先练基本功,但他仨还是比较用功的,但是建乖还是没有红涛、战伟他俩用功。
武术也练上了,出门遇见事儿了,也是可盛人蛋:
“想打架儿嘞不是,恁弟儿们几个,少了别来”
这样,风吹雨打,严寒酷署,练着玩着闹着,三四年过去了。在教练的严厉教导下,功夫好赖不说,起码一个个身体强壮,动作麻利,身子骨强了,胆子壮了,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四个不听,八个不服的,师兄弟、朋友嘞,谁有啥事了,一喊,都怼去了。
侧打连环拳,勾击掏心捶,蹦起来飞脚,还有链子锁,俩三不是个,不怕你人多,能跑还待跑,跑不了挨跺。一时间也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到处威风,弄不好也是鼻青蛋肿,但也混了个小有名气牛叉烘烘。
“建乖,赶紧出来,战伟给人家打起来了”
建乖正在电子游戏厅里玩,本来是他们仨,红涛和战伟他俩玩了一会儿,又去游戏厅附近不知道弄啥嘞玩去了,突然,红涛站在门口喊了起来。
建乖两毛钱一个牌儿的游戏正玩嘞带劲住嘞,一听,叫边儿上的一个孩儿先玩住,掂住书包赶紧可跑出来了。
离游戏厅三四十米的地方,战伟和三个人正打在了一起,战伟功夫练的不错,要是平常,打三个人一般吃不了亏,但是,现在,看住是下风头儿。建乖仔细一看,对方是城西的狼娃儿,带着两个弟兄拿着链子锁正和战伟激战。
狼娃儿比建乖他们大一两岁,是街上的小偷儿,狼娃儿可阴狠。小偷儿行内说:两分技术七分胆,外加一分不要脸,意思是说,抓住了也不怕丢人。他经常自己或者带几个小兄弟儿在街上掂包、掏包,俗称:溜地皮嘞。小偷儿分好几种:在火车上偷是蹬大轮儿的,在公共汽车上偷是蹬小轮儿的,在公路上、街上偷汽车里东西的是玩车门儿的,割包的是玩轻子的(刀片儿),在街上转悠的就是他们溜地皮的。红涛他们和狼娃儿他们以前因为互相不服早都互不顺眼了,今儿在街上碰见了,三句话某说完,捞住可都打起来了。
建乖从军用书包里掏出一把小短刀递给红涛,自己书包里还有半块砖头。
他们已经不上学了,但还经常背着书包,里面放一些战斗工具,社会上打架儿都兴掂东西。
建乖抡住带砖头的书包可冲上去了,照旁边那个孩儿背上就是一下,给他砸嘞一趔趄,红涛照住狼娃儿扎了过去,狼娃儿噌一后退,从腰里也拿出一把刀。
这些人天天在街上跑嘞,打人嘞挨打嘞,那是身经百战,一个个都是身手麻利,下手凶狠。
这狼娃儿冲着红涛可捅过去……
红涛和建乖冲上去,缓解了战伟的压力,战伟一脚踢到狼娃儿的手上,刀咣当掉地上,狼娃儿那手腕儿就窝儿疼嘞可抬不起来了,丧失大部分战斗力,跟住狼娃儿的另外一个孩儿,趁着这个空间,用链子锁照战伟那头上抽了一下,脸上就窝儿一溜儿红圈儿印儿,战伟本能后退,捂住头,没有流血,建乖照那孩儿身上跺了一脚,红涛撵住狼娃儿,照大腿上怼了一刀,也不深,血“滋儿”可流出来了。
一场混战,狼娃儿他们抵挡不住,跑吧!红涛他们也没有追多远,也某吃亏,除了战伟多挨了几下,算了。
仨人骑两辆自行车,红涛带着战伟,建乖自己骑一辆,在街上转悠,叼住烟,走住喷住,说着刚才打架儿的过程,精神亢奋。到了前面一个摊儿那里,要了点儿变蛋、卤豆腐片,火烧儿夹住,三瓶小茅香,二两半一瓶儿,喷住吃住喝住。
建乖他们不在街上偷,兜里也就是家里给的一些零花钱,简单玩玩,不像小偷儿们那样,怼个烧鸡,街上走住啃住,饭馆儿里坐坐,看住可排场,但是,你光见贼吃肉,你某见贼挨打,说的就是这。
“天黑了,回家吧?又一天了”
红涛说。
“中啊,趁着天黑回去,省嘞战伟那脸上的印儿叫家人发现了”
建乖说。
“发现也某事,大不了挨吵,又不是头一回”
战伟说。
仨人骑上自行车往家走去……
建乖感觉后面一阵嘈杂声,猛一回头,也算反应快,本来可能会砸到头上的,呜一声,砸到了肩膀上,那是棍子,一下把建乖从车子上夯到了地上,马上清醒,还没有腾身起来,棍子、链子锁、砖头嘞咔里咔嚓可挨了好几下,前面的红涛反应也快,知道有事儿了,掂住自行车前把前轮可挡了上去,建乖顺势也站了起来。
“打死他们!”
那是狼娃儿扯住嗓子在喊,他们知道建乖他仨住哪一片儿的,七八个人在路边暗处等住,看着他仨过来,跟在后面,掂住东西可打起来了,要报仇!
他们人多势众,准备充分,建乖他们疏忽大意,仓促应战,顿时,挨嘞晕头转向。这时,没有被围住的战伟冲了进来,战伟生猛,也急红了眼,捞住最近的一个孩儿,照肚子上“噗噗”两刀,刀一抡,人往后一退,红涛和建乖也往后退一下,缓缓劲儿,掏出书包里的刀,红涛冲狼娃儿扎了过去,狼娃儿一瘸一拐的往后退,那边战伟又照一个孩腿上怼一刀,狼娃别看下午受伤了,还是可灵活,退住一转身,照战伟的背上就是一刀,战伟更恼:恁妈那个x。撵住狼娃儿照屁股上、腰上、背上连刺六七刀,狼娃儿就窝可卧哪儿了,战伟大喊:建乖红涛快跑!
俩人车子也不要了,起来就跑,跑出去二三十米,感觉没有人追,回头一看,一群人正围住战伟在猛打猛砍,红涛建乖两人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建乖抡起带砖头的书包猛砸,红涛掂刀连刺俩人,一顿猛冲之下,对方也是人多心不齐,狼娃儿也受重伤了,他们架着狼娃儿打住退住,慢慢就跑了。
建乖、红涛担心战伟,也不很追,拐回来看到战伟,浑身是血,躺在街上…………
建乖红涛他俩带着哭腔大喊:战伟!战伟!战伟已经半昏迷状态。建乖说:咋弄啊,红涛说:赶紧上医院吧。俩人把战伟扶住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建乖推住车子,红涛扶住战伟,捂着他肚子上伤口,那一辆车子也不要了,向最近的医院跑去。
送到急诊室,这时才知道,除了砖头棍子拳头打的脚跺的,红涛身上挨了两三刀,都是小短刀,不深,也某啥大事儿,建乖头上有个口儿,血也不咋流了,但是脸上身上都是血,看住可严重,腿上挨一刀。一般打架儿刀刚扎上是不知道疼的,因为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但是这时候开始疼了。战伟最严重,砖头、棍子砸嘞不说,身上被扎、砍有十几刀,其中有一刀捅到肚子里的,比较深。
建乖在医院等住,红涛硬着头皮去给战伟他家人说。某法儿,震大那事儿,不给大人说可不中,还待拿钱呀!
“叔,战伟打架儿了,给医院嘞”
“死了没有?”
“没有”
“恁这些几巴孩子,成天惹不完嘞事儿”
一家人怼到医院,红涛建乖他们家人也陆陆续续赶到,旁那先不说,救人治疗要紧。建乖红涛他俩打打破伤风,缝了几针,简单治疗一下,被家人带回家,回家一顿猛吵,因为带着伤,没有挨打。
第二天,被锁在家里,家里人又跑到医院看战伟,放那里些钱,大人们之间都认识:
“你看这事弄嘞多不带劲,以后不让他们在一起玩了,这钱你先拿着,等战伟出院了,再过来算算账”
“咦,不中不中,这多不带劲呀。因为这些小孩儿不听话,让大人成天操不完的心,唉!”
回来听家人说战伟肚子上那一刀扎到脾脏上了,幸亏不严重,就是血流的比较多。年轻人恢复的快,住了十几天就出院了,回家慢慢养。
后来,家里人看的严,见的少了,但他们也偷偷见面,简单玩玩,喝喝酒,喷喷。
到年底,红涛去当兵了,走之前,仨人在一起喝酒,哭嘞鼻涕喇叭儿嘞。
第二年,战伟他家人工作调动,跟着去外地了,红涛探家的时候,和建乖一起去找他玩过,仨人在一起喝酒,彻夜不眠。
建乖也去了一家企业上班,后来又换了两次工作,慢慢也不惹恁多事儿了。
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见过多次面,见一次,晕一次,喷半夜,感慨多,高兴处,哈哈笑,伤感处,咧嘴哭……
这也是建乖发呆时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地方,保留着他们那少年的纯真友谊,时常怀念,会伴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