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珣,你输了。”
顾恃身着玄衣,金龙点缀,棱角分明的脸庞如雕刻般冷峻,黑眸流转幽深,眉梢满是对眼前男子的不屑。
顾珣用沾满鲜血的长剑抵住地面才勉力支撑自己不跪倒在地,不用屈辱地跪倒在这个逆臣的脚下,他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凌乱的发丝伴着热血糊在脸上,华服残破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地渗出鲜血。
看着眼前已经落到如丧家之犬的地步,却任然是一副高高在上,自恃清高模样的顾珣,顾恃在心头积年累月的仇恨喷薄而出,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封喉。
“不......”
一声绝望地哀鸣在顾恃身后传来,徐婉儿从宫门处穿过长殿跌坐在顾珣的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顾珣。
“阿......”
那声阿珣终是叫不出口,是她害死了他,利用了他对自己的爱最后置他于死地。
徐婉儿攥紧衣裙,抬头斜眼,泪眼婆娑地死死盯着一脸漠然的顾恃,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答应给过我,不会杀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徐婉儿最后几乎是吼叫出来的,那质问声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响,倒在冰冷琉璃砖上意识模糊的顾珣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顾恃可以一路势如破竹的攻打到皇城,原来是来自自己用生命在保护的人的背叛,真是可笑。
不过他不该怪她,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人们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想到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而此刻顾珣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他百般温柔相对的婉儿,而是那个长相艳丽,心如蛇蝎的女子的容颜。
顾珣心中苦笑,为什么是她?
那个满口谎话,工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应该恨她才是,他从小所受到的仁义之道告诉他,他应该恨她,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该让他恨毒了她才是。
可到了人生最后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他厌恶的从来不是她,他真正厌恶的是那个明知道不该爱上却还是不知不觉爱上她的自己。
至今还记得与她的最后一面,一身正红如火的长袍,如鲜红欲滴的玫瑰般娇媚,即使她的阴谋诡计被当众戳穿,她还是那般不服输,不知错,轻蔑说道:“我是和亲公主,你们要将我如何,能将我如何?你们是打算不顾两国和平了吗?”
当时他亲自下旨将她幽居于朝阳殿。
“顾珣,若不是我将你当成夫君,我未必会输。我从来不欠任何人,更不欠你,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她的话谁听了都觉得,她对顾珣是深情不寿,可佳丽如狐狸般狭长的眼角仿佛染上了鲜血般,眼里充满的是不甘,掺杂着些许疑惑,不安,却没有丝毫爱意。
顾珣退出朝阳殿,大门“咯吱”一声,在他的身后合上,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刘珣目视着天边的流光溢彩的晚霞,心念:她一生所爱的从来都是权利地位,所以她可以为了这些假装她爱自己,自己也曾一时被迷惑过。对,只是一时的迷惑罢了,自己爱的是婉儿。
内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爱的是婉儿,是婉儿,最后骗过自己的真心。
三年前。
昭安的二皇子顾珣出使江宁国,原是来迎娶江宁国唯一的公主刘雨时以结秦晋之好,可是刘雨时公主突然恶疾,年纪轻轻就病逝了,于是江宁国就将魏丞相独女魏佳丽封为庆安公主嫁予顾珣。
“我不要嫁,为什么偏偏是我?”
佳丽将圣旨重重摔在地上,目眦欲裂,双手死死抓紧父亲的胳膊,哀求的望向父亲。
“父亲,我上次见到公主她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一要和亲就突染恶疾,分明是她不想嫁,她不要的东西,凭什么硬塞给我?”
佳丽的母亲心中虽然愤懑皇上的安排,但是到底比女儿沉得住气,急忙捡起被女儿扔在地上的圣旨,吩咐下人都退到房门外。
魏丞相拍拍女儿的手,他的子嗣微薄,年过半百才得了一儿一女,又怎会舍得让女儿远嫁他国,但是此事太过蹊跷,从皇上下旨到宣读,竟然没有走露半点风声出来,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甚至怀疑能做到半点风声不露的恐怕只有当今的圣上了,如果事情果真如他所料,那除了自己的女儿像公主那样一命呜呼,否则是必须嫁到他国了。
“夫君,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你可要想想办法?”
丞相夫人恨不得将手中的圣旨撕碎。
“放心,容我想想办法?你们先回自己屋里。”
“父亲...”
佳丽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母亲拦下,眼神示意佳丽不要再说了。
佳丽又怎会不明白,父亲若是有办法一定会帮她,可父亲虽然疼爱她,但总是要以家族利益优先的。
“是,女儿告退。”
佳丽自知不好再说什么,转过身去,用力推开房门,眼神里迸发出一道道凌厉如刀的目光,看着小姐从房中出来,翠儿连忙跟上小姐的脚步,却不敢靠近,翠儿只感觉小姐周围有着无形的怒火,稍微靠近一点也许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佳丽抬脚踹开自己的房门,大步跨进屋内,手臂一挥,桌上摆的青瓷茶盏悉数落地,茶水飞溅,陶瓷杯子被摔得七零八落。
佳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唇紧抿,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像是要被烧出一个洞般,翠儿缩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将头垂的尽可能的低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逃过。
“翠儿,你像个木头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些碎掉的茶碗是等着本小姐收拾吗?”
佳丽目光刷一下落在翠儿身上,翠儿仿若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上下因为害怕抖得如筛糠,立刻蹲下身徒手去捡碎掉的瓷片。
佳丽看着慌慌张张如惊弓之鸟的翠儿,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迈向翠儿,嘴角扯出一抹妖异的笑,抬脚重重踩在翠儿的手背上,感受瓷片扎进他人血肉的痛快。
“啊~小姐,翠儿知错了,翠儿真的只错了。”
翠儿因为疼痛蜷曲起身体,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佳丽的脚又在翠儿的手背上蹍了碾,倏然收脚,弯下身子,抽出随身携带的绵薄手帕,轻轻擦拭翠儿额间细密的汗珠,眼里满是怜惜。
翠儿看着佳丽瘦身来时,下意识想要去躲,最后还是定在原处,她了解小姐,要是躲了必然还要遭罪。
“知道错了就好,让管家请大夫瞧瞧,你知道我身边离不开你。”
翠儿朝着地面磕了响头,怯怯回到:
“是,小姐。”
翠儿捧着正在不断溢出鲜血的手,不敢将血滴下害怕会弄污了小姐房间的地面,顾不上疼痛,急忙逃出房间。
“等等,叫一个丫鬟进来收拾一下。”
翠儿一脚踏空,身形一晃,如坠冰窟。
“是。”
一个时辰后,一位浑身是血,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丫鬟从丞相的后门被运出,扔在了荒山野岭里。
“啪”丞相将筷子掷在桌上,脸色铁青,眉头紧皱,怒气冲冲的眉毛向上挑,今日向皇上提及女儿的婚事,还未来得及多说,皇上就下令让女儿明日进宫学习规矩,一个月后出嫁。
回到家,自己的乖女儿竟然躲在屋内连晚膳都敢不陪自己这个父亲一起食用,简直胆大包天,看来自己实在是将她宠过头了。
魏遥被自己父亲吓得一颤,只顾低头吃饭,在家中他谁都不怕唯独怕父亲,他听说妹妹的事情自然也是心疼的,但是这皇上都下旨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看着埋头吃饭,一言不发的儿子,魏遥更是气不打出来,想自己也是经纶满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草包,佳丽倒是有点小聪明,原来是想将其嫁给皇子以巩固魏家在朝中的地位,等自己百年后,或许佳丽还能帮衬着哥哥。
现下这些都成为了泡影,魏家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
“吃吃吃,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些什么?”
魏丞相朝着魏遥怒斥道。
魏遥眼看这怒气要引到自己身上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急忙解释道:
“我也是顾及妹妹的,其实我觉得这婚事对于妹妹来说不错。”
“哼,我倒要听听怎么个不错。”
魏丞相气急,简直想要甩他几个耳光,将其打醒。
魏遥吞了吞口水,眼珠子转来转去,说道:
“我听说那昭安的二皇子长得一表人才,与妹妹甚是相配,性格更是像团棉花,从来不与人置气,父亲虽然佳佳是我妹妹,但是你还不知道佳佳那性格,这城里哪家受得了啊。”
“外貌相配,性格相配,我还是高估了你了。”
魏丞相简直要被这个傻儿子气笑了,竟然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事关朝政大局的利害关系。
“父亲我还未说完,那昭安国的男子一生只可娶一位妻子,若是要无故休妻可是要半条命的,上到皇帝下到百姓无一不是。父亲你想,妹妹是被封了公主嫁过去的,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无上荣光,再加上妹妹美貌,若是真得了那二皇子的心,将来我们魏家肯定更加风光。现在朝中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帝的皇子都有王妃了,妹妹嫁过去说好听点是侧王妃,说不好点就是妾,并且这两位谁将来会成为皇帝还是未知数,而父亲你只有一位女儿,压错宝可得不偿失,嫁给那个二皇子可不一样,那可是结秦晋之好,不管将来谁登基,都祸不及魏家。”
魏丞相老谋深算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上下扫了一眼魏遥,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微笑,紧绷如寒冰的脸慢慢化开。
其实,今日进宫魏丞相看到皇帝的态度就大概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非嫁不可了,思索前后,最后所想竟然与魏遥的想法大致相同,果然还是自己的血脉。只是,如何才能说服女儿自愿嫁给昭安国二皇子才是最紧要的。
父子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全都落入,一直躲在门外的佳丽耳中,佳丽眼中闪烁着亮光,露出诡异的微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转身回自己房间,路上哼着小曲,甩着手帕。
佳丽用特制的小铁杵搅拌着燃尽的香灰,细细回味着着哥哥说的每一句,哥哥虽然不着调,但是这次说得有几分道理,当时接到圣旨气愤,只是觉得公主不要的东西却要强加给我,但现在想来除了远离故土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抗旨倒的确是自己不该了。
“咚咚”
“佳佳,母亲给你带了爱吃的点心,让母亲进来好不好?”
佳丽知道母亲是来当说客的,大族家的孩子,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享受着家族的庇佑必然是要有所失的。
佳丽使劲全是的力气往大腿根一掐,立即红了双眼。
“母亲,进来吧。”
丞相夫人将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马奶糕的香气溢出来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夫人一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她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双儿女吗?可是最后还是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嫁入他国,或许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母亲,我想见父亲。”
佳丽红着眼眶,像个柔弱的小白兔,整个人软绵绵的,拉着母亲的手来回晃动,就像回到小时候朝母亲撒娇要糖果的样子。
丞相夫人不禁也红了眼眶,这可是她从小到大捧着的心头肉啊,她怎么舍得,劝慰的话堵在喉间,但一想到丞相府的世代荣宠,还是要紧牙冠,悲切地说道:
“佳佳,你长大了,要学着理解你父亲的难处。丞相府如今看着辉煌,可谁又知晓大厦倾覆不过一瞬。”
佳丽低头捂面,发出小声的抽泣,假装了一会儿,拉着夫人的胳膊柔柔弱弱地说道。
“母亲,我明白的,所以带我去见父亲吧。”
佳丽见到魏丞相立刻扑向他的怀里,像极了可怜若狭的幼兽,在魏丞相胸前发出小声的呜咽。
到底还是自己宠了多年的亲生女儿,魏丞相轻轻抚顺着佳丽的背,心中也是百感万千,即便不舍但是为了家族利益,也只能牺牲女儿的幸福。
哭够了的佳丽,抽泣地说道:
“父亲,女儿想通了,女儿愿意嫁给昭安国二皇子,女儿不想父亲为难,更不愿父亲生气。”
佳丽抬头看着魏丞相,眼睛挂着泪珠,鼻尖也是通红的,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就是这样一个伤心欲绝的小姑娘,到现在还是想着自己的父亲,魏丞相心中泛着歉意。
佳丽再次将头埋进父亲的怀里,却不再是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眼里格外平静,心想:母亲说过,女人的眼泪对于良心未泯的男人最为好用,既然一定要嫁,那就让父亲带着对自己最大的愧疚嫁出去。
翌日,佳丽一大早就随教习嬷嬷进宫了拜见了太后与皇后,被安排住在了千秋殿。
“李嬷嬷,你觉得丞相之女如何?”
太后端坐在榻上,混沌的眼珠闪过一丝清明,悠悠开口。
“佳丽小姐长得明艳动人,自然是极好的。”
李嬷嬷站在太后身侧,低垂着头缓缓开口。
“那性格你觉得怎样?”
太后有些懒散的靠在矮几上,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奴婢,怎敢对主子评头论足。”
李嬷嬷仍然矗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你跟了我多年,就不必说这些拐弯抹角的话。”
太后瞥了一眼李嬷嬷说道。
“佳丽小姐表面上知书达礼,但老奴在她眼里看不到半分敬畏之意。看来关于佳丽小姐的坊间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皇帝的想法,我是越来越不清楚了。将佳丽嫁过去到底是想两国交恶还是交好了。”
太后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气。
在宫中度过十几日的佳丽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公主,她享受着宫人们的簇拥,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对她来说十分受用。
由于心情舒畅,佳丽也很少会表现得像在宰相府那样毒辣,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人畜无害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向来是如此的,拥有好看的皮囊的人,总是有被原谅的资本。见证过后宅斗争的佳丽,自然也知道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只不过值得她费尽心思讨好的人至今还未出现。
五月正是穿暖花开的日子,御花园的花争奇斗艳的开着,佳丽驻足在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前,捧着牡丹花,附身细细嗅着花香,正当佳丽起身,耳边传来女子的低语声。
“听说昭安国二皇子今日就到了,真羡慕姐姐你被安排到接待二皇子的晚宴名单中,姐姐容貌上佳,说不定还能被二皇子看中,娶回去当个侧王妃呢?”
“你不要开这玩笑,我哪里比得上丞相之女呢?”
两个小宫女在花园不显眼的一隅,交头接耳的交谈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翠儿攥紧了袖子之下的手,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垂眸瞟了一眼身侧的佳丽。
佳丽脸上荡起一抹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死死盯着那两个宫女的后背,像是淬满了毒样,要将那两个宫女生吞活剥了,她随手摘下那傲立枝头的牡丹花。
“的确,是比不上,蒲柳之姿也配。”
佳丽边说边走向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听到声音后,整个人吓得差点灵魂出窍,齐齐跪地。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你们何错之有,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佳丽站定在两个宫女面前,说话的声音轻而柔,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很欣赏她们。
“奴婢不敢。”
“不过,昭安国的男子只能迎娶一位妻子,倒是可惜~你抬起头给本公主瞧瞧。”
两个宫女怯生生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
“咦~这么一看,的确是有点好看呢!”
佳丽一手拿着牡丹花,一手掐着那被说颇有姿色的宫女的双颊,她手上力气大到宫女的脸都有些变形,佳丽左右端详着眼前的宫女,轻笑出声,将牡丹花插到那宫女的发间。
“戴上这朵花,看起来更好看了。”
宫女忍着双颊传来的剧痛,绝望的闭上双眼,嘴唇吓到发白,她感觉脖间架了一把刀,随时会落下。佳丽将宫女的头掰向另一个宫女,笑颜盈盈地问道:
“你看,她是不是比刚刚好看许多?”
另一个宫女感觉周身的温度骤降,浑身忍不住打着颤,想要说话,可是连自己的牙齿都跟着打颤,不听使唤,明明到现在这位庆安公主都没有发怒,可就是觉得自己里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不回答我,是觉得不好看咯,让我想想是哪里出错了。”
佳丽若有所思一会儿,表情豁然开朗,像是真的找出那里出了错。
“啊!对了,这牡丹红艳,而你的脸上脂粉过淡了,牡丹花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了。”
说着佳丽松开钳制宫女双颊的手,指向另一个宫女,轻快地说道:
“你帮帮她好了。”
被指的宫女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佳丽是何意思。
佳丽一脸笑意,看向翠儿,说道:
“翠儿,示范一下。”
翠儿走到头插牡丹花的宫女面前,一掌扇了下来,毫不留情,宫女脸上立刻显出五指印,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伴着响亮巴掌声消弭出现的是佳丽银铃般的笑声,她笑得前仰后合,没了平常的仪态,对着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说道:
“你们看,的确好看许多了,翠儿退下吧。”
然后转向那宫女,变脸般收起笑意,冷冷地说道: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宫女略有些为难的看着身旁的姐姐,颤颤巍巍举起臂膀,猛然拍下,接着缩着脑袋,瞄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女修罗般的佳丽。
“继续。”
只听到佳丽毫无起伏的说着两字。
宫女只好硬着头皮,不断地扇着姐姐的巴掌,被扇宫女的脸一点点变红变肿,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住手。”
在佳丽看得快要尽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掷地有声却又温柔的声音,这声音似春风般柔和又似冬风般凌冽,似乎是个很矛盾的人。
听到有人阻止,佳丽完美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纹,不满从裂纹中不断溢出来。
佳丽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顾珣背靠暖阳一步一步向她走进,光晕笼在他的身上,使得佳丽一时间不能看清他的长相。
顾珣在距佳丽三尺处停下了脚步,佳丽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在脑中迅速搜索着有关这个人记忆,可是一点都没有,看着他贵气逼人,佳丽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果真如哥哥所言,有着与自己相配的好皮囊,看起来没事什么脾气,但是自己给未来夫君的初印象看来不太好呢 ,不过谁在乎呢?
“我劝你,不要过问本公主的事情,这个婢女蓄意勾引本公主的未来夫君,其罪当诛,我只小惩大诫罢了,若是这样都不行,以后下人岂不是敢骑到本公主头上。”
佳丽又是摆出一副笑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珣,满目温情。
顾珣从一开始便目击了整个过程,这两位宫女固然有些许错,但是说到底不过是少女怀春开了一些过分的玩笑,并不见得真的这样做。
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长得眉目如画,杏眼桃腮,一笑就要将冰冻的山川融化般,但实际上却表里不一,若非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做出与她外貌完全相反的事情。
若是自己不出手,她怕是要活活打死这个宫女,人命在她眼里就是草芥,她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很难想象这就是自己未来的王妃?
“在下昭安国二皇子,恳请公主高抬贵手。”
顾珣不卑不亢的,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原来是未来夫君,既然未来夫君给你们求情,那好吧,你们就在此处跪到明日,这事就算了。”
“公主~”
顾珣看着此刻跪倒在地,面如白纸的两个宫女,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佳丽打断。
“未来夫君是觉得我罚轻了是不,那我再想想如何惩罚她们?”
佳丽往前迈了一步,拉进她与顾珣的距离,一双眼睛扑闪扑闪透着天真无邪,若不是看见刚刚她惩罚下人的样子,真的会被她欺骗到。
“不是。”
听到这里,顾珣知道这该是这庆安公主的底线了,他如今到这里就是求取两国和平,不管这位公主品性如何,样貌如何,她都是他未来的妻子,这个是命中注定的。
佳丽没想到这位皇子竟然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正如哥哥所言,像团棉花,真是无趣极了,不过,自己也不喜欢不顺着自己的。
“以后的日子就承蒙未来夫君照顾啦。”
说着,佳丽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对于她也是一样,她不用管对方爱不爱自己,相貌如何,她嫁的是对方的身份,地位,权利,尊荣。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非得碰面的场合,佳丽和顾珣十分有默契的不见彼此,顾珣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而佳丽依旧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吃好睡好,不过一个月身体就丰腴不少,气色也变得白里透红,转眼到了出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