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丝丝凉意,我看着他们上早读的时候,郭老师路过我班门口,说:“走,董老师,吃饭去。”于是,我就跟着去了。
在西关街的一家包子铺吃完饭,我出来后,郭老师也从屋里出来,瞥见我举起手机对着包子铺拍照,笑着打趣:“董老师又记录生活呢!”
我转头回应,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人嘛!活着得热爱生活呀!”这话既是说给郭老师听,也是讲给自己听。
今儿是月考第一天,明日还要接着熬。
老天爷像是突然发了脾气,这几天的气温猛地降了下来,我也套上厚实的棉袄,裹紧自己,抵御这猝不及防的冷意。监考的时光漫长又煎熬。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可没过多久,便陆续响起细微的打鼾声。低头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大半时间,再抬头扫视,好些学生趴在桌上,睡得正酣。我突然大声说了一句:“哎呦!睡着了!都打鼾了!好听的很呐!”
我在过道里来回踱步,轻轻敲敲桌子,拍拍肩膀,一次又一次地叫醒他们。但我心里清楚,这叫醒的不过是他们的身体,他们沉睡的灵魂,又岂是我能轻易唤醒的?
看着他们,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高中岁月里,不也曾这般懵懂,不懂得生活的重量,只一味在青春的迷雾里跌跌撞撞。
中午吃完饭实在撑不住,在办公室里,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因为不睡不行啊,下午还有漫长的监考。可即便补了觉,下午进教室,依旧是一片东倒西歪的睡态。
百无聊赖时,我望向教学楼后的操场,旗杆光秃秃地立在那儿,本该飘扬的五星红旗不知去向,只余下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晚自习考语文,许是睡了一天了吧,多数学生倒没再闭眼。偶尔有一两个打盹的,我轻轻提醒,便又强打起精神。
可当收卷时翻看答题卡,心还是不由得沉了下去。大片的空白触目惊心,作文更是没几个人写完,字里行间透着敷衍与无奈。我握着那摞答题卡,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七点多吧,暮色渐浓。
我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撑在大腿上,望向窗外。正对教室前门的校园里,六棵大树静静伫立,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这两天发现,每棵树根部都安置着霓虹灯,一到晚上,红的、绿的、蓝的光便从下往上照亮树冠,远远看去,如梦似幻,像极了童话里精灵的居所,充满奇幻色彩。
可我的目光很快被树下的身影吸引。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身着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脚蹬白鞋,正一个人又蹦又跳。她的笑声似乎穿透玻璃,传进我的耳朵里,那样清脆、欢快。
忽然,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原来是树下的绿灯歪了,她小心地将灯扶正,随后又蹦蹦跳跳地继续玩耍。我望着她,心里满是羡慕。不知她是谁家的孩子,只觉得她的世界纯粹又美好。
那一刻,我竟生出几分冲动,想要推开教室门,加入她的游戏,重回那无拘无束的童年时光。可没等我多想,她已蹦蹦跳跳地跑向图书馆楼下的大办公室,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我久久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曾经,我也如她这般无忧无虑,在生活的天地间肆意奔跑、欢笑。不知从何时起,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烦恼与忧虑渐渐填满心房。
有时候,仔细想想,我们总在追寻惊天动地的成就,却忘了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日子,才是最珍贵的馈赠。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闪烁,树影婆娑,可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却成了我今日监考时光里,最温暖、最难忘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