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的双眼看透了世界的所有。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想要拥有的就会一直拥有。即便是现实里占有不了,也在思想里一直强占。可是许多东西到头来,转瞬即逝,睁眼即空。最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听说连命都是阎王小爷的。但是看着笔下流淌的文字,如果文字也不是我的,那他们为什么会从笔下流淌出来。恍惚间,恐怕只有这些字,才是自己的。
知道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突然间变得惶恐起来。从不喜欢跟随,也不喜欢被跟随。天地之间站个人,那个人必须是站立着的,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虽然文字属于我,但我并不属于我的文字。我的文字比我还自由,想流淌的时候才会流淌,想焦虑的时候必然焦虑,想深藏的时候触角伸得更长,只是从表面上看不见,摸不着。
我的文字是自由的,无论是文体还是身体。它们夏天有暑假,冬天有寒假,不光有寒假还有冬眠,不光有暑假还有避暑山庄。它们像极了它的主人,在一生追求自由的路上,一无所有,满天飘零。
有时看自己的文字就像看天上飘落的片片白雪,明明下了很多,很稠密,很连续,有时甚至还很妖娆,但落到地上后却一片也没见着。最近悬疑片看得过多,难道文字和雪花也开始有了跌宕起伏的情节,在浪漫温情的开始总有暗藏杀机的隐忍……洁白的雪花沾染着殷红的鲜血,一路笑着哭着沉默着,从上一年的结束顺流而下,到了新一年的开始,新的故事又开启。
其实哪有什么新故事,只不过是把往事缝缝补补,把伤口再抹点椒盐,把那盆已有两个小花骨朵的栀枝花放在窗前让它三个月后开白花,让身边的一些人自然流走不回头不追赶不挽留,让冬天留下来的那片雪花能保持原样,让那张洁白的手绢上存在污垢,那是历史的印迹,岁月的灰尘。
新的日子,旧的旅程。文字还是原来的文字么,文字说了算。是也好,不是也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的文字该是超越了我,不只是自由,他们拥有更坚定的信仰和独特的文格。
人有人格,文有文格。至于我自己,恐怕既没有人格,也没有文格。拥有人格至少是人,拥有文格至少得是文字。而我,是什么呢。是介于人和文字之间,不人不文。
世上很多生物,只是有个生物的类别,其实他们既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最后游走在很多生物之间,既像这个又像那个。就像人,向上升华人性,向下兼容兽性。就像熊猫,最近也开始下意识地把一条大花头巾不停地往自己头上戴,戴偏了不行,还必须得带正,真把自己当国宝,以为戴上头巾就像阿拉伯的富豪,买卖黄金都得论吨,要不掉价。
说起来一切都太遥远,但有些事情像在昨天其实必然在今天。人生哪有什么昨天,混着混着今天就结束了,人生就收尾了。今天死去是昨天,今天重生是明天。那今天是什么,今天就是生命所拥有的一切,是命,真实的生命。
不后悔昨天文字还在冬眠,不欢喜今天文字已经醒来,不期待明天文字会如何作孽作妖,作威作福。
无论如何,不垢不净,不喜不悲,不骄不躁,不吵不闹。
人活着图个心安,文字出来就道声晚安。
各位,2025第一夜,别闹,洗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