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踉踉跄跄地奔到向东身边,凄厉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看见他双目紧闭,急切地搬起他的头,向东面色苍白,额头上有细细的汗,对桂兰颤抖的呼唤没有反应。
桂兰更急了,对着儿子家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着:“小义,小义!”
后面终于传来了跑步声,后门却又是插上的,小义使劲摇着门,这时候桂兰怀里的向东哼了一声。
奶奶颠簸着过来了,声音颤抖着:怎么回事呀?一看见儿子躺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儿哇!人就靠着墙壁往下滑。
后面的门拍得山响。桂兰使劲地叫着:妈妈,去开门!开门!奶奶抖抖索索地过去开了门。
秀莲向前也过来了,向前和小义把向东搬到了床上。向前的父亲云飞的爷爷也过来了,摸摸向东的脉搏,对满面泪痕的桂兰说,你搞杯热糖水来,热糖水来了,向前扶起向东,桂兰喂着,向东缓缓地睁开了眼。
村子里有更多人过来了,满是关切和震惊,奶奶坐在儿子旁边,抹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向东虚弱地看着满屋子的人,想欠身,没有力气。向东在他耳边说,别动,多喝点水。
云飞爷爷踱去了堂屋,看着小义,说,你爸爸要去医院看看才好。小义点点头。
大家都散了,最后只有最初的三个人在家,向东桂兰,奶奶。婆媳两人守在向东旁边,她们,从来没有这样心近过,这样同心过。桂兰一直握住向东的手,从凉凉的到有温度,心里的焦虑不安却没有消失。
去看看吧,去医院看看。桂兰说,奶奶也点点头。
向东在枕头上摇着头,我知道,我没有什么毛病。
小四回家,看见爸爸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苍老,吓一跳。奶奶流着泪,把早上的事情说给她听。
当然要去检查了。小四对妈妈说,不然不是提心吊胆的,你敢让他一个人出去吗?
桂兰点点头,下定了决心。在桂兰和小四的坚持和陪同下,他们去了镇医院。
医院在半山坡上,老旧的青砖房子,萧瑟的树木,安静苍凉。医生们热情有礼,拉拉家常,居然是桂兰老家的,那个被冲刷掉的老家的。
检查就是有点轻微的贫血,其他的到没有什么。医生解释说,低血糖,低血压,久睡突然起来都可能晕厥。给了一点药。
向东还是感觉困倦乏力,在门口晒晒太阳就睡着了,奶奶精神都比他好,桂兰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腊梅再次回家看见父亲脸色苍白,神情倦怠,心里一惊。嘴上没敢说,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婆婆听说医院里也去过了,对腊梅说,你别急,要不,我们下午去给他卜一卦,看看是不是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就当试试看吧。
卜卦先生说,你父亲在西北方受了惊吓,有点久了。要最亲的人,顶好是母亲,在家里最高处叫魂,要七天。呃,娘太老了?老婆叫,他脾气温吞,叫了一声会回头看看,你要不叫了他就不走了,要一声接一声叫,催他回家。
爸爸性格说得倒真像。惊吓?叫魂?腊梅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