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哪里都去不了,宅。泡壶茶,翻翻书,发发呆。淅淅沥沥的梅雨季,江南的雨声在文人骚客的笔墨里也总是别有情致的,今年雨水却嫌太多。上海路边法国梧桐多,不过非诗词中空阶滴到天明的梧桐,少些意境。茶到这个季节有点反青,香气不够。想起以前茶道老师说雨天茶不好泡,不过心里记得有次喝到的“春闺”,朋友妙手泡出很迷人的栀子花香,这个时节也原本应该是栀子花开得正好,可惜今年闻不到……
以前端午是个蛮热闹的节日。母亲早些时日就会开始准备包粽子,在小木盆里泡好的粽叶,每一张都洗得很干净,油亮亮的。糯米淘好了盛在盆里,父亲嗜甜,所以家里的棕子甜的品种就有好几个:赤豆的,豆沙的,还有蜜枣的……咸肉粽要选上好的五花肉,夹精夹肥,泡在酱油入味,米也要用酱油拌匀……每一步都不会偷工减料。
看她熟练地把两三张粽叶折成一个小斗,舀上一勺米,填上馅料,再铺一勺米,三两下一扎,粽子就成了。我总是包不好,要散掉,母亲就不要我帮倒忙了。她的粽子包得紧实,久煮不烂,吃起来有咬紧。包好满满一大盆,用最大号的锅子也要煮几次。粽子包好,分成许多份,邻居,亲朋送送,非常闹猛。小时候可以吃到很多家的粽子,各有特色,最喜欢广东人的粽子,方方的又大馅又多。还有母亲会包些迷你棕,通常是剩下的不太好的粽叶废物利用,小小的,一口一个,孩子就是觉得好玩。
端午的味道,除了粽子还有就是酸酸甜甜的杨梅,也是我曾经的最爱。“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一篮蓝杨梅配着鲜枝绿叶,红得有些发乌的最甜。用盐水泡泡,可以吃一盘。不过可能以前吃太多,现在一吃就会倒牙,已经没有口福了。所以常说一辈子享多少福是注定的,用完就没有啦 。吃不完的杨梅父亲会放进一个大玻璃瓶里泡酒。吃坏肚子时,这就成了良药。家里至今还有这个习惯,一只只红玛瑙般杨梅在酒里慢慢变色,有了岁月的浸润,越发有滋味。
母亲手巧,会做很多好玩的香袋。平时做衣服剩下的小边角料,在她手里总能成为好看的香袋,用棉花蘸上药房买来的黄色粉末,缝成好看的小老虎,小粽子,还有其他形状,用丝线穿好,挂在脖子上……母亲说戴着可以驱除毒蛊,端午安康。到中午母亲开始打扫房间,熏香驱虫,门口插上菖蒲,换上夏天的凉席,挂上竹帘。熏房间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外面玩。隔壁炉灶上烧着的粽子香味,身上带着的香袋的味道……午后风一吹,满满都是夏天的气息。
现在的节日真是没味道,物质是丰富了,人却活得越来越粗糙,想想真的还是老底子的人活得精致。不晓得还有多少孩子会包粽子,还记得要过这样一个节。文化的传承不是放了假,让他们抄几首诗,讲讲屈子的爱国故事就可以啦。生活情趣需要潜移默化地影响,花时间多教他们一些让自己过得舒服开心的事,听雨,赏花,尝鲜,品茶,当然莫忘多读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