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来,我一直在和我的牙进行漫长的艰苦卓绝的战斗。
仅仅补牙就去了不知道多少回,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回左手捏紧右手的紧张,钻心的无法言说的疼痛,叮叮当当吱吱扭扭的对耳膜的虐待,焦糊的苦涩难闻的味道的对口腔的煎熬,捂着腮帮子喝口粥都要小心翼翼的谨慎,终于该补的补上了,该套牙套的套上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哗啦啦的流出去了,我嘴里这些残兵败将也基本换了新的行头,由内而外的焕发了新的生机。
苦尽终于甘来,为了让生活质量更加优质,我决定乘胜追击,把前些年拔掉的一颗牙种上。
于是体检,排号,终于在昨天上午,我又一次躺在了牙医的诊疗床上,这一次,对于我来说,意义更是非比寻常。
提前做了功课,在网上了解了种牙的过程,也和熟人打听过,不知道还好,了解后反倒更加紧张,一想到要把我的牙骨钻开,硬生生植入一个螺丝,我就感到恐惧,虽然还没开始,可以总有一种皮肉里插入铁钉的刺痛感。
然而,为了以后几十年的快乐,我还是要硬着头皮,让自己面对这漫长余生岁月里白驹过隙似的的一小段煎熬。
很多事,最难的就是没开始之前的等待,尤其是对即将到来的遭遇完全未知的等待,这个过程,让人感到的是不能把控的担忧,紧恐张,因此,几乎是度分如年的焦虑。
躺在医生的诊疗床上,听两个护士在聊天,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主角,滔滔不绝的讲,一个配角,时不时的插入几句恰到好处的提问和点评,两个声音都很好听,有年轻女子的干脆利落,也有南方女人的温柔甜脆,个别的发音不准反而让声音显得更有韵味,像是沙炒的爆米花,入口酥脆又不失玉米特有的甜香。
她们并不仅仅聊天,也会时不时的关照一下我,非常细致,怕我冷,给我拿来外衣盖上,又安慰我别急,医生的上一个病号就要完事了,到我会很快的。
终于到我了。
护士开始给我消毒,打麻药,超级温柔细致的护士,每一步都会提前告诉我。
比如她会说,我要给你消毒了,会有一点味道,你忍一下,口腔周围的脸部消毒,会有一点黄色,你一会儿好了去洗一下,我要给你打麻药了,会有一点点痛,你放心,我会轻轻的慢慢的给你推……
虽然我不是一个小宝宝了,可是在护士温柔的鼓励和关照声中,我还是感觉踏实了很多,逐渐放松了下来,尤其是打麻药的时候,护士一边在我的牙龈上开始注射,一边在我的脸颊旁用指腹轻松拍打,在这样轻柔的安慰中,那钻入皮肤的刺痛也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了。
口腔逐渐变麻,隔着医用披巾,只露一张嘴的我,看不见医生的脸,也看不见她手里的器械,只能本能的机械的按她的指令配合。“辛苦点,嘴巴张大一些。”“别紧张,很快就好了”“再辛苦一些哈,还要张大一点”……
耳边有医生温柔的指令,还有咔咔的不很清脆的声音,我细细体会着,像是有人在我的口腔里塞了一个石头,然后在石头上用电钻打洞,我的牙龈,我的腮,隔着石头感受到持续的,明显的震动,却不疼,然后是拧螺丝的声音,清脆的,叮当有声,但是似乎不是在我的牙床上,而是离我很近但和我毫不相关的一个物体上,我听得到声音,却没有感觉。
几分钟的时间,医生轻拍我的肩膀,很温柔很愉快的说,已经好了,很快是不是?
我微微点头,然后感觉到医生开始缝针,之所以知道是缝针,是因为缝线几次搭在了我的脸上,我似乎还感觉到了医生打结或者剪断线头的声音……
终于,我身上的披巾被拿下,头上的帽子也摘掉了,按照医生的指令,我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慢慢下床,随护士走到另一个房间,听她给我讲术后的注意事项。
整个腮都还处在肿胀麻木当中,拿着护士递给我的冰袋,一边轻敷一边听护士的各种嘱咐,然后,带着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和轻松踏上了回家的路。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经历了第一天麻醉药过后不甚明显的肿痛,也经历了看到原来缺牙处多出了一个金属钉的恐惧和不适,我已经基本安然无事了。
再过十天拆线,然后三个月后去做牙冠修复,然后再做假牙,我的种牙大计就顺利完成了!
虽然明眸皓齿已是幻想,可是吃嘛嘛香的快乐生活就在眼前了。
经历了这一番大刀阔斧的内修外补,我这满口的残兵败即将再成精英组合,不仅外表光鲜靓丽,而且对各种美味都可来者不拒,想想也是开心哪!
修牙路漫漫,但毕竟未来可期,好日子已经向我招手啦,除了撒开腿跑过去,我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