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猫

我一直认为,猫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体态轻盈,既不跟人太亲近,又不跟人太远离,每天潇洒自如的来去,每当它看着你的时候,你能从它的眼中看到深邃的表情。它们难以琢磨,却又善解人意,如你。

今早在医院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在医生办公室里有一只来去自如的猫,时而玩玩办公桌底下系着的小布玩偶,时而跃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坐着,抬眼看看我,又抬眼看看正在填量表的徐医生。看得出来它很受宠,在医院这样严肃而安静的所在,那系在一堆鼠标线上的布偶明显是精心为它准备的玩具,然而它又不像是哪个医生特意养在这里的。它就像是一只精灵,把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的领地,悠然自得的霸占了这里,但这举动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大家都宠着它,在这天天都见惯生死的地方,因为它带着的一丝俏皮,整个办公室都显得温暖了起来。

昨晚,我看完电影开车回家,那只黄猫又习惯性的挡在我的车位前,我的车前灯照射在它身上,它抬起头来瞄了我一眼,瞳孔因为被灯光照射到,所以急剧的缩小,但这丝毫不影响它清晰的眼神传达给我的信息:爱咋咋滴,大爷我就不挪地。

于是我只好下车走到它面前,它才竖起身子,前后脚一伸展,背脊拉出一道漂亮的弓形,摇晃了一下脑袋,转身往车位旁的灌木丛里跳进去。我知道当我把车子停放到车位后,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在我的车底安逸的睡去。有时候我早晨来开车的时候会见到它,但有时候却几天都不见它的踪影。最近这几个月,我拿不准它出现的频率,但每次遇见,就像玩一场游戏,它时而惊恐的逃避,时而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如你。

我家从来不曾养过猫狗,但是自从2007年把楚雄的家搬到花果山片区,我家院子里,每年到了那个季节,总有一只黄猫会到我家的院子里做个窝,生下一窝小猫崽,每一只都很漂亮,一如它们的母亲,黄白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摇晃,远远看去,就像春天山野间的小黄花,风一吹就随风摆动。

我爸妈有时候也会放一些吃食在院子里,然后就不再去理会。黄猫一定会等到我爸妈回到里屋,不再特意关注的时候,轻盈而小心的把食物叼走,再去喂它的宝宝们。有时候,我带着儿子回楚雄看爷爷奶奶,我妈就会指给我看,这只黄猫今年又下了几只崽。在天气好的时候,不经意间总能看到黄猫带着它的儿女们在阳光下散步,但是只要发现我在盯着它们,它们就会迅速的从院子栅栏里跳出去。

小猫大概2个多月的时候,黄猫就会带着它们离开。一直要到第二年才会独自回来,再生下一窝小猫。我不知道它到底是去年那只,还是去年长大的其中一只,我只知道它还是一只黄猫,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那么多院子和人家,却偏偏每年喜欢在我家做窝那么一段时间,仿佛一种固定的默契。

我8岁生日那天晚上,爸爸妈妈正在让我闭眼睛吹蜡烛许愿,门外突然传来喵喵的叫声。开门一看,一只小黄猫蹲在我家门前,像一个在外玩得疲倦了的孩子,见到终于有家人开了门,欢快的围着我打着转,然后跟着我进了家门,蹲在我旁边。

妈妈说这是楼下姜阿姨家养的小猫,可能是认错了楼层。我们把它送下楼,姜阿姨把它接过去,可过了一会,它又跑到我们家门前来喵喵的叫唤。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我喂它吃奶油蛋糕,它虽然吃得不多,但依旧是吃了,就像专门来庆祝我的生日。第二天姜阿姨说这只猫咪与我有缘,要送给我家。妈妈婉拒了,她认为我们家都没有养猫的耐心和经验,如果只是因为我喜欢,对这只猫并不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之后我基本没在见过这只猫,也不知道姜阿姨把它送给了谁,我一直没问。

快30年前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会记得,或许因为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但我很认同我妈的道理:如果只是喜爱,就收养它,实际上对它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去拥有,只要你过得幸福,你的生命中有没有我,一点也不重要。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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