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往事(26):秦国间谍当上了晋国上卿

景公十三年,即公元前563年,秦晋两国打了场栎之战,是役,秦国大胜;

景公十八年,即公元前558年,晋国为报复秦国,纠合十三国军马,率先挑起了迁延之役。

这场仗,英明的晋悼公因病未能随军出征,将统军大权交给三军主帅荀偃,然而荀偃资历尚浅,他所代表的的家族在六卿中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存在,遂引起其他家族不满,而这些家族,分别统帅三军中的上军、下军,一个个又有背景,又有资源,就开始给他找别扭了。

特别是下军主帅栾黡,以前还当过荀偃的上司,现在又刚刚合并了新军,成为三军中最强大的存在,因此,对荀偃尤其不服。

这场仗就因为这样的矛盾,致使联军行动拖拖拉拉,好容易深入到泾河流域,又因为秦景公上游下毒,让联军蒙受了一些损失,联军便又开始军心浮动。

于是为了统一军令,荀偃不过说了句:

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

便引起栾黡的强烈不满,栾黡认为:军中大事,要一起商量才好,凭什么要唯你马首是瞻,就你的马有脑袋是吧,你想向西,我的马还想向东呢。

主意拿定,根本不跟荀偃商量,自作主张的带领下军撤退,迁延之役,晋军是主力,如今三军中的下军这么不听话,那这仗还怎么打,荀偃至此万般无奈,也只好跟着栾黡的马脑袋,号令三军撤退了。

雷声大雨点小的迁延之役就这么结束,秦军乘势出击,联军那个狼狈,然而,他们当中也是有好汉的,栾黡的弟弟,下军戎右,相当于栾黡护卫的栾针就很生气的对士鞅说:

今日之战,就为了洗雪栎之战的耻辱,如今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不是耻上加耻了吗,你愿意和我一起迎击秦军,为晋国雪耻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士鞅没理由不答应,于是二人合伙出击,勇敢是很勇敢,然而他俩带的那点私兵能起什么作用,军中一番混战,栾针战死,士鞅逃脱,追赶队伍去了。

士鞅是谁?

士匄(通“丐”)的嫡子,士匄是中军佐,三军统帅荀偃的副手,同为六卿之一,而且还是栾黡的老丈人,这份关系本来是很了不起的。

可栾黡呢,因为弟弟的死昏了头,居然要挟老丈人说:是你儿子害死了我弟弟,你必须杀了他,否则,咱俩家没完。

士鞅听到这个消息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谁让栾黡势力最大呢,万般无奈,只好一竿子逃到秦国去了。

当年令狐之役秦康公得了个士会;如今迁延之役秦景公得了个士鞅。

士鞅还是士会的重孙子,跟他的祖爷爷同样有才,秦国得到这么个人才,秦景公当然十分欢喜,亲自接见,拜为客卿,一起商量国事。

晋国六卿跋扈,这是各国都知道的事情,这回来了个六卿家里的人,秦景公还不如获至宝,自然要详细了解了一下六卿内情,一番问答之后忽然询问:

晋大夫其谁先亡?

这句话已经是在刺探晋国深层次的秘密了,但士鞅却很痛快的回答:

其栾氏乎!

大概是栾氏家族吧。

因为他们骄奢淫逸吗?

不是,士鞅回答: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栾书虽然弑杀了晋厉公,有弑君大罪,但因迎悼公继位,实施了一系列仁政爱民的措施,所以君上以及老百姓都并不计较他的过错;其后栾黡进入六卿,专横跋扈,多行不义,国内怨声载道,但因为还有父亲的遗泽,所以还不至于引火上身,但他的儿子栾盈就不一样,没有爷爷的遗泽可以享用,还要承受父亲造下的罪孽,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栾氏不灭还等什么呢。

士鞅说的有道理吗,有,但秦景公却从中看出别的问题,什么问题?

晋国君臣之间有空子可钻,六卿的矛盾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现在就差个合适的引子,引爆这座火山了,那这个引子要谁来充当呢。

秦景公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士氏家族当中杰出的人才,士匄嫡子,对晋国并不忠心,而且还与栾氏家族有刻骨仇恨的士鞅身上。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才送给晋国要比留在秦国作用大得多了。于是,秦景公托了一点门子,费了一点周折,甚至不惜给晋悼公说好话,费尽多少辛苦,才将士鞅送给晋国。

秦晋是世仇,如果仅为了爱才,仅为了两国友好,秦景公会这么费劲吗。

所以士鞅回国之后,秦景公的“好心”就慢慢得到回报了。

士鞅回国之前,士栾两家的关系就不那么和谐,士鞅回国之后,栾黡居然还想找个办法弄死士鞅,士鞅呢,当然不会束手就范,不断在父亲面前说栾黡的坏话。

士栾两家闹起矛盾,他们的盟友自然会各自站队。

景公二十年,即公元前550年,栾黡死,嫡子栾盈继位,进入六卿,新旧交替之际,士鞅挑动父亲士匄,乘隙在晋平公面前揭开旧账,以曾有弑君之罪为由诬陷栾氏谋反,晋平公信以为真,尽逐栾氏一族,并于八年后将之灭族。

栾氏一灭,六卿失去平衡,以后为争夺晋国大权,互相攻伐,陷害,无所不用其极,最终让智、赵、韩、魏四大家族做大。

而士鞅呢,当然也没闲着,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当上正卿,成了晋国的一把手。

当上一把手后,偏袒私门,贪得无厌,不但没把诸侯放在眼里,给予必要的尊重,甚至还公然纵容属下向诸侯索贿,致使诸侯离心背德,星飞云散,晋国维持了数十年的霸主地位,就在他手里毁的干干净净,非但毁个干净,还逼着中原成立了一个反晋联盟。

至此,内有四大家族,外有反晋联盟,晋国这才明白,秦国送来的,那是人才吗,这纯粹一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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