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平步不想来，是他来不了。别说死大哥，就算死爹也没办法过来。”晓鸥哭着说。
赵犬平心头一紧，问道：“啥病这么严重？”
晓鸥大声说：“瘫了！”
赵犬平大呼：“啥？瘫了？啥时候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二年前，赵平步莫名得了一场大病，经过半年时间的治疗却不见好转，没过多久便瘫痪在床，从此再也没爬起来。赵犬平之所以不知道这事，还是因为那小子放不下对他的成见。
“爸，平步已经瘫两年了。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晓鸥本想实话相告，但一想到目前这节骨眼上不适合火上浇油，于是话锋一转便撒了个谎。
赵犬平再次瘫倒在地，仰面朝天花板大喊：“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搞我的儿子呢？我到底哪里冒犯了你？”
赵犬平话音未落，我又趁机添了一把旺火：“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你什么时候冒犯老天爷，难道心里没点逼数？你以前干的那些勾当难不成想一笔勾销？老天让你做人是看在你祖宗善有一点余德的份上，把你从动物转化为人类时没在你的基因里注入因果关系。但你却肆意挑战它的底线，老天爷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来回馈你的子孙后代。既然你的老命没有因果报应，老天爷只好把这个因果转化到你的下一代。这就是你大儿子丧命车祸以及小儿子瘫痪在床的原因。”
赵犬平耷拉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两腿一蹬，又扯开嗓门大喊：“老天爷啊，一人做事一人担！我造下的孽，请由我来承担后果。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从今往后，我保证再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晚了！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干了勾当，只要向老天爷乞求宽恕就没事的话，这个世界还有救吗？如果都按你这个逻辑来干，社会不早就乱了套？既然你干了勾当，就得承担余殃的后果，否则这世界非大乱不可！别说你向老天忏悔，就算跪地磕头都没有用！世间万物必须符合发展规律，虽然老天爷掌管天下的一切，但它也不能随意更改宇宙的规则！
“你现在有时间忏悔，还不如为你的孙子多祈福吧！既然你俩儿子都为你承担了因果报应，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的孙子积德。要不然谁也无法保证你的孙子会不会走他爹的老路，车祸、瘫痪或像你一样尿失禁。”
赵犬平听说因果关系会祸及孙子，吓得全身直打哆嗦，重复着说道：“孙子？我的大孙子？”几年没有儿子的消息，赵犬平早就忘了自己有没有孙子。
正发呆，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
赵犬平示意我去开门。
我快步走过去拉开门一看，两位干部模样的老年人互相搀扶着站在门外张望。
“你们找谁？”我问。
“老赵在家吗？我们找老赵！”女干部模样的老太太往前挪了一步。
“你们是？”我瞪大眼睛打量她。
“我们是他亲家，找他有事。”老太太看起来很心急的样子。
这时，赵犬平从里面走出来往我旁边一站，“亲家，快请进！我正想上你那儿找你们商量高升的事呢，没想你们却先来了。请进请进！”
老头老太太互相搀扶走进屋，人没坐下就朝赵犬平发了一通火。
“老赵啊，你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及时告诉我们？要不是晓鸥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瞧瞧，我们还不知道咋回事！快别磨蹭了，收拾两件干净衣服跟我们走吧。司机已经把车开到楼下，就等你下楼了。”
赵犬平不好意思为自己辩护，赶紧跑回卧室拿了几件衣服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朝我招手，我忙走上去贴着他耳朵问道：“赵老爷有什么吩咐？”
赵犬平把手提包往我手里一塞，“替我拿包！”说罢把门一拉，自顾下了楼。
“你要我跟你去奔丧？”我朝赵犬平的背影大声问。
赵犬平回头朝我吼了一声：“留你一个人在家我能放心吗？万一你趁火打劫，我上哪里找你？”
我心里一怔，站在原地半天没挪步。一会，赵犬平又在楼下喊道：“黑猩猩，你快点，车子要开了。”
我慌忙跑下楼，刚把屁股挪到车后座，老太太却摆出一副奇怪的眼神，“你上哪儿呢？”
“机场啊。”我悠然自得地往座位上一靠。
“我们去处理后事，你去机场干什么？”
“奔丧！”我两腿交叉，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老太太把视线转向前排的赵犬平，戏谑道：“亲家，你这是带上秘书出差啊？”
赵犬平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太太，满不在乎地说：“刚请的保姆，放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顺便让她出来帮忙提提行李。”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嫌教训不够深刻？”
赵犬平愣了一下，“此话怎讲？我带个保姆帮忙提个包有什么不对？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老太太扬了扬嘴角，什么也没说。
司机很快把我们送到机场，赵犬平去服务窗口取了机票。一看没有我的份，转身便问：“你有没有带身份证？”
我满脑疑惑，“坐飞机还要身份证？”
老太太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赵犬平总算见识了我的眼界，一气之下便朝我吼道：“带了就快点拿出来，我没时间跟你啰唣。”
“我找找看。”我装模作样地把背包翻了一遍，“没带在身上，放我小姨家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身份证，自从上次丢失那证之后就再也没补办过。不是我不想办，而是我不敢走进那个地方。原因很简单，就是怕牵出一点以前干过的勾当。
“上车前怎么没说？你可真是猪脑子！一点小事都干不好！”赵犬平很生气，当着众多旅客的面用手机往我脑门上一戳，“回去吧，站在这里碍我眼睛！”
我结巴着问：“回……去？我去哪儿呢？”
“问我干什么？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赵犬平从我手上抢过手提包，转身就朝候机室走去。
我忙上去拽住他的手提包，“我现在是你雇佣的人，你怎么能不管我呢？再说，你不怕我到外面传播早上那事吗？”
赵犬平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我的大嘴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地瞄了瞄周围，小声说：“你给我闭嘴！小心老子连你也宰了！”
我一把甩开他，低声威胁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干了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玩不起就别干勾当！老实跟你说吧，我这嘴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在人群中传播小道消息，我不敢保证在外面混久了不泄露这个秘密。当然了，如果你让我少接触外面的人，或许我还能暂时管住这张嘴。”
赵犬平抬手要扇我耳刮子，我脑袋️一偏，迅速绕到他身后警告：“小心我在机场曝光你！”
赵犬平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牙说道：“小婊子，你想干什么？”
我向他挑了挑眉，得意地说：“这还用问我？大名鼎鼎的赵局长不会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吧？”
“你……！”赵犬平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咋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再磨蹭就要赶下一趟啰。”我朝他眨巴着眼。
赵犬平抬手看了看金表，一见马上就要到起飞的时间，于是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只钥匙拍到我手上。
“别乱搞！否则我要你小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