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事情又出现了新的转折点。
这天,小崔岳母患了重感冒。小崔老婆开车送她上医院治疗,无意中,她们在缴费大厅的门外发现了我的行踪。
那天,我闲着没事,便下楼活动筋骨,绕着弯儿在附近转了一圈。这时,正好碰上小崔老婆和他岳母从缴费大厅里走出来。眼尖的老太太一眼就发现了我,但因她没有和我实际接触过,对我的外貌特征没有十足的把握。仅凭她从照片和视频中获得的那点记忆,并不能肯定前方的那个人就是我。
“闺女,你看那边那个女人是不是和你老爸说的那个杀人犯很相像?”老太太站在缴费大厅门外,用手指着离她们五十米开外的我对她闺女说道。
“不会吧?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并且,视频和照片我都确认过了。那人肯定不是她,一定是你看花眼了。”
小崔老婆顺着老妈手指的方向,远远望了我一眼,便拉着老妈急着要走。
“不对,我觉得挺像。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老太太拉着闺女就朝我走来。没承想,她们刚迈开脚步,我就像小旋风一样闪进了病房里。他们在楼下晃悠了一会,没发现我的身影便离开了医院。
晚上,老爷子下班回来,老太太把在医院发现的新大陆向老爷子描述了一番。说她凭自己的第六感官,感觉那个女人一定是他们要找的杀人犯。
小催岳父本来就对我的突然死亡一直都深感疑惑,现又经老伴这么一提醒,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疑虑。
第二天早上,老爷子一到办公室就把负责办理这件事的下属叫来问话。问来问去,下属都一口咬定我已见了阎王的事实。老爷子见问不出什么问题,便挥手示意让他离开。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老爷子和另一位同事通话的声音。
“喂,老王呐,你去帮我查一个案子。什么时候?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行动!行,你看着办,先就这么着吧。随时保持联系,有问题直接问我。好好好,先挂了。”
官员听了这么一番对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回去给黑社会老大打了个电话,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并把上司的最新发现告知了对方。让他派人到医院调查一下实情,确认一下我是真死还是假死。
黑社会老大接到这一爆炸性新发现,不敢有半点轻视,立刻吩咐大哥带人上医院查看情况。不巧的是,他们的这一番谈话正好被蹲在厕所里方便的武大粗听见。
武大粗急忙提上裤子,偷偷溜了出来,赶在大哥到达前领着我冲出了医院。
“你现在暂时住这里避一下风头,等过段时间看看什么情况,再另做打算。”
武大粗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又猛烈吸了几口,便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后跟把烟头踩了个稀巴烂。
“那你怎么办呢?你是回去上班还是陪我在这里一起避难?”
我将视线从窗外拉回,定定地看着他问。
“我过两天再回去看看,这两天我在这里陪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怕我连累你吗?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人一旦有难,所有人都急着要和TA撇清关系。撇清关系还不算,恨不能再往TA身上踩两脚。更何况,你和我本是陌生人,你也没有义务为我做这些。”
我对武大粗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生怕他对我不怀好意。现在他又自告奋勇地说要在这里陪我住两天,这更加深了我对他的防备之心。
“你说的这种人,现实生活中的确不少。但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有良知的人也不少。我虽然干的是非法勾当,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但在我的内心仍保留着一点做人的良知。并没有因为我的职业,而完全灭绝人性。若不是因为家庭贫困无法生活,我也不会干这种勾当来维持生活。”武大粗叹息道。
武大粗在无奈的叹息声中,向我讲述了他的家庭状况。
武大粗的爹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死于非命。武大粗的爹家境贫寒,几岁的时候患了小儿麻痹症。直到四十多岁才通过好心的邻居说媒,娶了邻村一位死了丈夫的寡妇。武大粗出生的时候,他爹已经四十五岁。由于家庭贫困,一年到头饭桌上也难以看见一点肉沫星子。为了改善生活,他爹时常背上小背篓上山挖草药拿到集市上换钱。
有一次出山,不幸赶上了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劈劈啪啪的闪电和暴雨就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向他扫射。就在他背着小背篓往山下跑的过程中,忽然啪的一声,一道闪电向他劈来,正好击中他的头部和心窝。没等他和家人见上最后一面,就倒在了半山腰上,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去了另一个世界。
作为家中的老大,武大粗不得不肩负起养家的责任。老爹死后不久,他就退了学,外出求职谋生存。但因形象问题,求助的路上连连碰壁。遭受了很多挫折,尝尽了人间冷暖。
在人生最困难的时期,他躺过桥底、睡过公园,身上没有一分钱。常常饥肠辘辘,辗转于各大垃圾桶里刨食充饥。有一个傍晚,他在前往附近站台垃圾桶里刨食的途中,无意中捡到一只男士皮夹。他很兴奋,认为这是老天爷不忍心看着他流落街头,特意送钱来救济他。他急不可待地打开皮夹查看里面的钱物,赫然发现皮夹里除了一沓厚厚的现金之外,还附有主人的身份证、银行卡和驾驶证。
武大粗很缺钱,原本想将钱包占为己有。但回头一想,主人丢失了这么多证件,一时半会也难以补办回来,心里一定非常焦急上火。经再三思考,他决定将钱包归还主人。
后来,他通过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钱包的主人———黑社会大哥。
大哥接过他送还的钱包,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抽出里面的证件,把钱包又塞回他手里。说是给他的酬谢,表示对他的一番感谢。但武大粗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最后大哥只能收回钱包,请武大粗吃了一顿饭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饭桌上,大哥得知武大粗没有工作,正四处刨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为生。大哥听了他的悲催经历之后,颇有感触。当时他身边正好缺一个提包的小喽啰,当下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干。
武大粗一无学历、二无技能、三无形象、四无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当即就点头表示愿意跟着他干。
当天晚上,他就跟随大哥去了他们公司。在公司晃悠了一圈,就正式加入了他的团队,成了一名黑社会大哥的提包小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