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过,春雨却未曾间断,走走停停,已到月中。清明节本来打算回老家扫墓踏青,因为姐姐住院的原因,呆在武汉,以便照应,母亲也从老家赶来,年过六十,我们好像还不如母亲的身体康健,个个弱不经风,这一代的中年人身体好像早已被工作家庭拖垮,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落的一身的矫情病。我们离开家乡太久,早已卸下了农村人的忍耐和顽强,好像一点点疾病就能瞬间将人击垮,母亲不放心姐姐一个人手术,赶忙带着东西从老家直奔过来。
母亲仅有的住院经历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意外,可当姐姐被推进手术室时,她好像比自己还要疼痛和难以忍受,不停的来回㙍步,一直朝手术等候室的那个显示屏上看,好像期待些什么。我们在手术室外等了近5个小时,虽然只是个微创手术,但长久的等待让我们越来越慌张,就像当年我曾经在这样的手术室生下我的孩子,对我来说那种漫长的煎熬却是一种期待,期待那个小小的生命所带给我的喜悦。而此刻,我们只是期待她能平安出来。
好在,一切顺利。当我们听到交换姐姐名字家属的声音,我想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脚步也跑的比任何时候都轻快,我们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剩下的,就是要好好修养了。本来是打算跟母亲轮流换班,晚上我守夜,白天换她。母亲不放心,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姐姐出来是查着尿袋,吊着药水,还有出血袋,嗓子几乎说不出话,她看上去非常的虚弱,劝不住母亲回去休息,我们租了一个陪床,轮换着照顾。除了我的孩子,我好像没有这样照顾着谁,这让我想到当年我生孩子住院时目前也是在手术外等着我,或许那种等待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吧,相同的是,我们都是她的孩子。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们都需要往返医院,有时候走的早,有时候走的晚,大部分的时候我带母亲坐地铁,她拿着地铁卡说她不会,我告诉她怎么放。但她好像不太乐意接受,这些天我们只要出门她好像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母亲很少离开小镇生活,早些年因为我的身体原因去过上海一次,那个时候是姐姐带着母亲东奔西走,如今轮到我带着她,只是她更加不想去适应这个快节奏的模式,她不知道医院的路怎么走,不知道回家的公交车怎么坐,不知道家附近的超市在哪里,除了下楼买菜,母亲几乎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我带着。第一次觉得,母亲跟我们的生活离的越来越远了。
六天后出院,我们去外面吃了一顿港式,虽然味道一般,她也还算配合,只是会啰嗦我不要总喝奶茶,不要点太多的外卖,不要总对孩子发火。姐姐会在午饭时过来喝母亲给她炖的汤,然后带一份回去当晚餐,母亲上午除了出门买菜,几乎都在厨房度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一顿饭需要做那么多菜,看着就觉的饱了,我甚至觉得母亲做的饭没有以前好吃了,好像以前总是有所期待的回去看望父母,吃上一顿母亲准备的饭菜很是满足,而开始习惯性每天吃一种味道的时候,又莫名的有点失望了。因为我已经不习惯吃正常午餐了,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随便应付,我长久的有了只吃一顿饭的习惯,我可能孤独的太久了,而如然有了母亲的陪伴,却显得无所适从了。
中午吃过午饭,母亲说要回去了,让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对孩子多点耐心,或许她能告诉我们的,仅仅只是这些了。而下一次再见,估计是五月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