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像作者简介： 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写诗三十余年。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时间的镜子》《乌有的实在》《幽微与间隙》。现居成都。
太阳照在春天的北回归线上
这情形和立春没有关系
对，此刻无需告诉我这个新换的号码，
女人早把梅花的枝丫搬到了
靠墙的位置。不急，玫瑰还没打开，
出小区后门，往河边的路上
是两行茂密的小叶榕。数了数，大约
间隔七、八十米，就有一对
分类垃圾桶立在路边。每当公交车
来了，我都装得像个绅士似
的让老人妇孺先上，对，我不是牧师，
不会布道，驱霾才是这座城
对冬天最大的号召。告诉你，沃伦*，
翻译或注释，祝福的对话我
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真的无法
删去AI对寒门的降维。那是
乌鸦留在窗户上的影子，但这肯定
不是最大的障碍，立春刚过，
天就阴得铁一般冷硬。不是非要和你
凑什么热闹，关于deepseek，
怎么做，才叫合情合理的真心？这，
多像你映在水中的那张好脸，
尤其是那对发蓝的眼睛，灼灼的闪光，
好像真的能给世界鼓起勇气，
然后，我就把时间的发条紧了又紧，
并相信了在流水以远，那座
烂尾的房子对韭菜一次又一次的收割。
2025.2.4
* 罗伯特•佩恩•沃伦（1905—1989），美国
第一任桂冠诗人。
AI中的历史故事
是巴洛克、拜占庭还是哥特式风格？
一首处理历史题材的短诗
不是一座建筑。凯撒真的爱过
克丽奥佩特拉，deepseek?
神圣的拿破仑，他绝对有权去指挥
一场针对斯拉夫东正教的
战争，而后来，却像一位诗人
来到了科西嘉岛，对，对，
就是那位曾经兵败滑铁卢的指挥官……
你不用给我讲得太多，AI，
持续地书写会让人变傻，据说
这是柏拉图的告诫，而我，
更愿意成为一段历史故事的倾听者。
噢，意气风发的AI，还想
告诉我什么，是懒汉们暗自的
窃笑，还是投机者的欢喜?
整整一个冬天，一个大胆的启示录
就完成了？编辑们可不是
好糊弄的，在某个有着诗意的
夜晚，他会主动说出一些
关于诗人的纯粹与纯粹诗歌的问题。
2025.2.8
那是啮齿动物的相互转换
不是泰勒曼*，无法感受琶音之和弦。
你曾用爱弹拨过往日的迷恋，
说独身状态下听歌，
莫不属于我。情感还是灵魂？
落寞者的愿望是空想的，
就像这年少的任性。告诉AI，如何
才是你的精神录入。想想看，
面对deepseek，或者
纷乱的思绪，数据无以计量。
没有月亮，只有我独在，
如何“对影成三人”？而怎样的曲目
才是衰老的拯救？看花开过，
写下一首诗，不满意，
接着写，又如何？是文字的
局限，还是“独酌无相亲”？
你的学科正是我的迷惑……对，对，
你已输出了许多……语用学
是一种赠予，还有啥
让我觉得更满足？独坐树下，
听鸟鸣叫，观云之变幻，
泰勒曼，那是啮齿动物的相互转换。
2025.2.13
* 格奥尔格·菲利普·泰勒曼（ 1681—1767），
德国作曲家，有着一生创作3000余首礼仪
乐曲的传奇人物。
那个死去的人应该放过了我们
告诉我，莱波雷洛*，一位死去的诗人
到底去了哪里？在梦中，我追问。
那是一架钢琴键盘的咬合，
一条大鱼重新翻滚在洪水的锅里。
一件啤酒下肚不带上厕所，
是我们前天在午夜江边的亲历和
惊奇。而此刻，那个总和昨天过不去的
女人终于放弃了并非韭菜的收割。
她一次生下了两个孩子她
需要更多关心、照顾。我不是说
在劫难逃，那个死去的人
应该放过了我们……至少在梦中。
兄弟，我不是非要关心你们此去的行程，
就像那个总认为早已离去的友人
对于世界的隐匿……刚才
我给一位健在的诗人取得了联系，
我说，好天气是难长久的，
就像我们想写好每一首诗的可能，
就像你如何去理清性与爱与性爱的差别。
2025.2.17
* 莱波雷洛，莫扎特歌剧《唐璜》里的仆人。
过潮州广济桥*随感
其实，有没有这座桥，人民都要过江，
好比少了某位诗人，古今又能
遗漏或残缺掉多少诗行？
就说这桥，最初是由六十八只木船还
是八十六只，都得用几根铁链
将其串连，经历代毁损
重建，方成今日之观瞻……潮汕沿海，
人们多以打渔为生，为佑出海
平安，满载而归，他们
拜妈祖更拜观音……故此地寺庙众多，
这与此桥有何关联？就像我们
旅游到此是否也是一种
偶然？此桥横跨韩江五百米，梁桥上，
“民不能忘”*可距百姓还差十米
阳光？据说“菩提禅寺”
位居此地庙宇之冠，我就想啊，那些
历代修桥人，过桥人，那些商
贾与军队，迁客与骚人，
但见这亭台楼阁，斗拱飞檐，又会是
何等观感？好吧，那就让我再
回到最近一次，由华侨
捐资捐款修缮改建此桥的2007那一年……
2025.2.21
* 广济桥，俗称湘子桥，中国四大名桥之一，始
建于南宋孝宗乾道七年（1171年）。
* “民不能忘”为立于永济桥中部梁桥上的一座石
牌坊的横批，意为告诉后人，不要忘记那些为
修建此桥作出贡献的人，永记他们的功德。
傍晚，天空终于现了点儿蓝
木头的舢板，相对铁制的渔船，它略显粗糙。
几只海鸥在四下盘旋着，叫着……
走了一小段，船老大开始撒网，导游
说网到啥就吃啥，午餐就这样。
走了一大圈，头顶上依旧是乌云漫天。
船老大开始收网，他收啊，收……
无需放大的风声、舞动的手臂或急切的心跳，
暴风骤雨还需再等两、三个月；
他收啊收，仍有几只海鸥掀动着翅膀
在波澜不兴的海面上，轻松地
滑翔。谈不上用力地拍打泛起的浪花，
就像你说每粒尘埃都是多毛的
有机体……搜寻着水下更小的生物。而此刻，
我在船上，大海并不直接打开
它褶皱的口袋。万物的繁殖是隐秘的。
比如浮球下的生蚝，竹竿下的
紫菜……无法想象悬挂的生长是如何
进行的……谁能提着头发一步
登天？大海不只是一池子水，海洋学又如何
给出真实的答案？时间对我说，
一个诗人的到来，竟让此前的好天气
陷入了阴郁……登上了月亮又
能怎样？满目星空下看不见一缕阳光。
就算苍穹布满了你说的电子眼，
两条小鱼的落网也只是敏感忽略在微蓝之前。
2025.2.23
太阳照在春天的北回归线上
不知道他们在眺望什么。此去澎湖
九十海里，战争并没打起来。
网约车上，司机说道，
都是自己同胞……怎么可能，
就那几个人在那儿瓜啦瓜啦瞎哔哔……
太阳啊，终于照在了春天的
北回归线上，记得有
一首同名歌曲，是我的青年
时代，风华正茂，热血沸腾的年华，
啦啦啦……满满一颗纯粹的
报国心。不是你说峨
眉山下有座古老的报国寺吗？
此刻，我正站在穿过南澳岛海边的
北回归线上，今天恰逢周日，
人民，不分男女老少，
正纷纷从祖国四方八方来此
打卡……只是战争仍然远离着我们。
老朋友从云南墨江发来微信，
说那里也有一个同样
的标志，真好似君在江之头，
我在江之尾啊。虽然，和平的春天
依然有惊涛拍岸，阴晴不定。
站在这临海的大堤上，
仍让人有种去国还乡的伤感……
当地人放炮仗，战争并没有打起来。
2025.2.25
午后，在汕头十一合艺术村
午餐后，我们打滴来到汕头十一合艺术村。
这里地处郊外，说它是艺术村，
是缘于前些年，这里也开始发展乡村
旅游文化经济。我们进得村来，
发现满村低矮老旧的房子，无论墙头
还是门楣都涂鸦上了一幅幅很
民俗又隐约有点现代性的反映渔家生活的
壁画。对，猫咪绝对是这儿的
主题，墙上画的，地上跑的，房顶上
站的，还有各家门口伫立着的，
猫都是妥妥的主角。于是啊，我们就
找了家有猫的咖啡吧，开始了
后半天潮汕自由行……不是我们刻意跑来
寻猫，而是这地方猫就是神灵，
从来到潮汕的头天起，就在海门景区
的莲花山海滩发现这地方到处
是猫……不是一两只，而是三、五只，
七、八只，成群结队地出现在
你的眼前。“龙王爷爷庙奶奶，打鱼的人儿
要出海……”，而猫，不仅招财，
更能趋利避害……祖上都是这么说的。
此刻，我携夫人进了村入了店，
先和屋内六把沙发上的猫大仙们打了
招呼，又到四下转了转，然后
要了一杯红茶一杯橘子水，缓缓坐了下来。
2025.2.26
妈屿不只是一个岛名
渔船已靠港，小小的木制的渔船，
在大榕树下的岸边，随着
轻微的海浪摇动着……
我想，这也说不上躺平吧。
休渔期还没到，战争还没有爆发。
二月的汕头阴晴不定，对，
海风阵阵，温度还行。
视域之内，什么样的词语
能让我找到一个与之恰当的描述？
妈屿岛很小，向着外海的
沙滩面积不大，左边
有一座礁石，开裂状造型，
名为牡丹花，缘于它褐紅的色泽。
游人们爬上去拍照，感受
瞬间的快感，享受着
海浪的簇拥及万有引力的
作用。右边有一个稍高的观景台，
我们沿着环岛小路走过去，
享受浪花弹奏的韵律……
路边一座白色书吧很自洽，
在直接天花板的书架上我们选择
彼此阅读的书籍。而妈屿
显然不只是一个岛名，
钱串柳更不是一个精确的
表达，犹如它赛牡丹一般的殷红。
2025.2.27
在汕头市东海岸新开区
听当地人说，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
滩涂，与有着殖民色彩的老街不同，
是依靠大规模填海搞起来的，
很壮观，也很卖钱。可从踏入此地的第一
刻起却让我感到了这里稀疏的人气。
“唉，都去深圳、广州发展啦”
看这鳞次栉比的高楼，海滨公寓，冷清的
新区和此前老街的繁华有什么关系？
如何看一个破产的人走出了
别墅豪华的庭院……什么又叫“宁可睡地板，
也要当老板”？难怪从揭阳机场过来，
让我猛然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前面就是
“怡轩海音”……更美的海景在东边。
瞧，那座“海的女儿”雕得真
好看啊！手托珍珠，听涛拍岸。午后我们
去海边溜了个弯，拍了几张滩涂照。
而海对面，另座小岛旁似有
几艘轮廓模糊的海警船。岸的左边是码头，
太阳已开始偏西。晚餐吃点儿什么？
几分钟后，在我右手边那棵
棕榈树上，两架战机迅疾划过了灰色海域……
2025.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