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有乌云,天却阴沉沉地压下来,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走进大门,那股似臭非臭的怪味便扑面而来,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让自己稍微适应一下。
院子里有不少人,和我一样,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三个五个的站在一处。明明他们都低声说着话,不知为何,整个院子里,却安静压抑得让人害怕。
没有看到熟面孔,估计阿姨和叔叔都在悼念室里。我定了定神,询问了工作人员第三悼念室的位置,拖着沉沉的双腿往转角处走去。
第三悼念室位于殡仪馆最深的角落处,从比外院更安静。刚转进那条柏树小路,就听到女子轻微的啜泣。枝叶的掩映间,一只藕白的手正紧抓住一只想要随主人尽快离开的手臂。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两人回过头来。
是小魅,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小雯!”小魅似受到惊吓,眼神快速躲闪,“这,这是东子。”
“东,东子,”她极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看看身边的男子,“这是小雯,小夭大学同学,同寝室的二姐。”
东子是小夭的丈夫,两人刚结婚三个多月。如小夭所说,他模样确实周正,即便憔悴不堪,在人群里依然出众。结婚时小夭没有邀请我们,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他对我微微点头,眼圈通红。
叔叔阿姨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头发零乱花白,双眼空洞无神。
小夭躺在她半人高、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前。脸色红润,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柔顺的黑发一丝不乱地铺在肩上,身上穿着那套她最爱的粉色小礼服。
不,不是那套,那套礼服早被她的鲜血染红,早被她的恐惧揉碎。
我把手上的白菊放在她的胸口。就是这里吧,那致命的一刀!再也止不住,我跌坐在小夭身边,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