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副科长的拙劣表演,像晴天一声惊雷,让人诧异惊谔。大家不太相信周小茜会给不法分子通风报信,但也不明白小沈副科长为什么如此下手。
众人离开会场后,周小茜独自静坐,扪心自问,虽然与小沈副科长说不来,但从没有招惹过小沈副科长,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小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我疗伤,慢慢平抚内心的忿怨。本想回到办公室,抓紧投入药品检测盘点工作,但一想到与那个小人见面,又觉得十分的恶心,迟迟不想回到办公室。
周小茜推开窗户,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阳光照在马路对面秋风里茶室,让人一下子找到明媚的感觉。
秋风里茶室是一座充满年代感的老洋房,巴洛克建筑风格。透过高大的梧桐,隐约可见,简洁线条,拱式门窗,红砖铁艺,像一尊精美的雕塑,成为这条马路、这个街区的地标。
也许平时工作太忙,周小茜没有时间感受老洋房的魅力,今天,突然发现老洋房独特的韵味。这种韵味,自带光环,像鲜花吸引蜜蜂一样。花为悦己者容,老洋房吸引着周小茜的目光,吸引周小茜的步履。
不知不觉,周小茜独自一人来到秋风里茶室,茶室刚开门,没有客人,服务员摆弄音响,播放田震的《铿锵玫瑰》,“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想想明天,又是日晒风吹……,再多忧伤,再多痛苦,自己去背,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服务员见客人来,想换上轻音乐,周小茜听着田震特有的音色,听着铿锵玫瑰的歌词,仿佛唱出了自己的心声,让服务员继续播放,本来平伏的心静,又被激情的歌曲调动起来。
周小茜要了一杯拿铁咖啡,一边听着歌,一边冷静思考发生的这一切,小沈副科长平时与自己虽然不合,但没有到这种公开决裂的程度,最多就是冷嘲热讽。他有意栽赃,要么心虚,自己做了坏事。要么有鬼,另有图谋。图谋什么呢?
周小茜回想,昨晚,他就想调换任务,想承担检测工作!检测是案件定性的关键!如果不把自己拉下,他怎么能得到检测的活。周小茜想,要检验自己判断是否正确,现在就看他是不是干检测的活!
周小茜假小子劲又上来了,刚要起身去检测现场,一眼瞧见张建强走进茶室。
张建强发现周小茜不在单位,估计周小茜会到秋风里茶室。张建强本想安慰周小茜,一眼看上去,周小茜毫无倦意,精神亢奋。
周小茜看到张建强过来,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像冲锋号下的战士,这才是张建强想看到的样子。
张建强向周小茜卡座走来,边走边听着《铿锵玫瑰》,男子汉似乎都受到感染,张建强的脚步显得特别的有力,眼神显得特别的坚定。
周小茜突然感到有一种力量向自己逼近,强烈的吸引自己,心呯呯的跳动,自己仿佛在半空中落下,有一个敦实的靠山,为自己挡住了飓风。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理感受,与徐大为相处几年,都没有过的紧张与兴奋。
张建强迫不及待,“刚给你们领导作了证,薛副局长也认为你不会通风报信,还要表扬你呢!”张建强边说边在周小茜对面坐下。
“要一杯咖啡”周小茜向服务员招手。
张建强连忙向服务员摆手示意,“免了,免了,白开水就行。”张建强的收入,比还房贷的警员高不了多少,当下租了房子,也在聚钱准备首付,平时,连两元钱的纯净水都舍不得消费,哪敢奢侈喝咖啡。
“要一杯咖啡”周小茜提高声调,又向服务员招手,“听我的!”
“咖啡太苦,不习惯呢。”张建强冲着周小茜傻笑。
周小茜揶揄张建强,“难怪呢,甜水里长大的孩子,没吃过苦,连咖啡这点苦都受不了!”
“还甜水里长大的?小时候,你过什么日子?我过什么日子?吃的是杂粮面糊,穿的是粗布芒鞋,睡的是土炕柴席,用的是土牛木马!”张建强一口气,恨不能把上辈子受的苦都诉说出来。
“你那叫先苦后甜,我这叫先甜后苦!”周小茜用手撕开袋糖,放进张建强的杯子。
张建强用调羹搅动杯中的咖啡,闻着一股奶香味,“这日子,就跟这咖啡一样,苦中有甜,甜中有苦。”
周小茜用调羹尝一口咖啡,“可我这咖啡全是苦的,我的生活也是苦的!”
“生活怎么会是苦的呢,人生不如意,十有八有,谁都会有挫折!”张建强安慰周小茜。
周小茜扬着头,红着脸,看着张建强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已过去,这一页已翻过,不提了。”
“好样的,好一朵铿锵的玫瑰花,没有什么能打垮我们周小茜,我为你感到骄傲!”张建强握着拳头,对周小茜说,“没有必要为一个小人置气,以后远离些。”
周小茜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要远离,与小人打交道,才能增长才干呀!”
张建强说,“小人阴险,你一女孩子家家,还是远离些好。”
周小茜说,“小人固然可恶,但也不想轻易打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不垮?”
“你是带刺的玫瑰!”张建强笑着说,想缓和一下气氛。
周小茜说,“不开玩笑,说正经的。”
张建强说,“因为正义在手。”
周小茜问,“还有呢?”
张建强说,“良知、智慧、勇气、信心……”
“还有,还有呢?”周小茜接连发问,潜意识中,想知道张建强对自己关切程度。她想要的标准答案,张建强应该回答“还有我”。
张建强低下头说,“实在想不起来。”张建强这情商,难怪连司机都不看好。
“我准备反攻了!”周小茜放低声音对张建强说,“我觉得这个小人,可能就是监管局的‘内鬼’。”
“此话怎讲?”张建强盯着周小茜的眼睛,“有证据吗?”
“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周小茜肯定地说,“我会拿到证据的。”
张建强关切地说,“情况复杂,你要冷静,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公安来办,更妥当些。”
“没什么复杂的,这个小人千方百计想得检测工作,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要对他的检测报告进行复检,一切真相大白。”周小茜露出得意的表情。
“周小茜,周小茜,你还真有两下子。”张建强一听,马上竖起大拇指,“你要是干公安,我们不得失业吗?!”
周小茜说,“那我们工作对调一下吧!”
张建强说,“不用对调,现存一个活,正想请你到公安去一下,体验一下当公安的感觉。”
周小茜急着问,“好呀,什么事?快说!”
张建强说,“还不是冯石柱,冯家够可怜的,冯老伯死因不明,到底是病故、溺水、车撞、食物中毒、还是药物中毒,得专家会商决定,冯石柱要结论,一大清早就去公安局闹腾,现在又去了。”
周小茜说,“这也不怪人家,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明不白走了,换谁都会这样做。倒是你们公安抓紧给人家一个结论。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我去公安能做什么呢?”
张建强说,“你本科学药理,研究生学法律,又是名校高材生,帮公安分析分析呀!”
周小茜说,“这人命关天大事,还是要慎重的,我虽然学药理、学法律,但没有这方面的实践经验,给你推荐我的导师,他有这方面的专长,应该比我合适。”
张建强说,“对,这样也好,学者比较专业、中立、公正,结论更有说服力!”
周小茜说,“我缺的就是实践经验,社会上的事情,看得很肤浅,单位上的事情,干得不得劲,这一课什么时候才能补上?”
张建强说,“这不难呀,正好有个机会,你可以争取一下呀!”
周小茜说,“快讲,什么机会呀,机会在哪呀?”
张建强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单位门口贴了一个志愿者招募通知,我看,你最合适,也能干出成绩!”
“哪还愣着干嘛!”周小茜不由分说,拉着张建强,起身要走。
张建强提醒,“你最好还是征求一下家里意见,征求一下徐大为的意见。”
“父母一定会支持的,大为那边,正好晚上见面,见面再说。”周小茜说着,打开手机,让张建强看一则短信。
“‘美味斋’河豚新鲜上市,下班在单位等我!”张建强一看,是徐大为发给周小茜的短信,把手机还给周小茜。
“晚上一起去吧,尝尝河豚鱼!”周小茜见张建强一脸窘状,马上接着说,“再叫上秦林江。”
见张建强犹豫,周小茜又说,“我把小提琴带上,给你们拉几个曲子,请你们欣赏一下,之前,我承诺过的,只是换个地方。”
“能听上小提琴,真是太好了,只是这个场合不合适,你和徐大为难得二人世界。”张建强赶快摆手,“一个电灯泡还不够!再来一个电灯泡,这是开大会呀!下次我来请你,请你和徐大为,带上秦林江。”张建强分了三个层次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周小茜也是半真半假,“一个人一百,两个人两百,三个人三百,你就别那么破费了,请我一个人就够了!”周小茜话一出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赶快起身与张建强拉开距离,快步走到吧台买单。
“等办完这几个案子,还是到湖畔公园,你用小提琴,我用二胡,一起排个合奏曲。”张建强问周小茜,“可以吗?”
“二胡?”周小茜看着张建强,有些惊呀,又有些惊叹,“二胡、小提琴,中西合璧,当然可以呀!”
见张建强、周小茜离开茶室,没有了客人,服务员调大音响音量,《铿锵玫瑰》的旋律,像精灵一般,从秋风里茶室追逐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红颜娇美,承受雨打风吹,拔剑扬眉,豪情快慰,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美妙的歌声,驱散一切的不快,让张建强、周小茜兴奋不已。
此时的张建强,双手捻动手指,想找一下拉二胡的感觉,甚至想,如果用小提琴、二胡演奏《铿锵玫瑰》,会不会别有风味!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