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玉兰花
话刚说完,身后突然没动静了。
我俩对视一眼慢慢转过身来,心里祈祷着千万要灵验。转身后我俩先生紧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出,四周环顾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身后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胖子小心翼翼地骂道:“怎么回事,人呢?不是,那个..那些什么东西呢?”
我也懵了,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们拉着彼此,又试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彻底看个清楚。可是地上却连个脚印都没有。
我望了望胖子,又望望身后的悬崖,心说又他妈是幻觉?
这时候突然又起雾了,周围的一切形象都开始模糊起来。我俩又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又出什么事情。
好在过了一会儿又慢慢雾散,什么也没发生,我使劲睁大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胖子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拉着我道:“天亮了,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
我往周围巡视一番之后,才怔怔地道:“还真是天亮了啊”。
天亮之后,眼前的一切都明朗起来,虽然还是不知道身处何处,但这地方的景色还真不错,绿草油油,鸟语花香的。
我也是累极了,一屁股坐在草上,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而胖子这时候已经乐得不行,难得死里逃生,就在草丛中打起滚来。
放松下来后,一夜的奔逃与疲倦也就上来了。
正当我想闭上眼睛歇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易哥”。
声音极其熟悉,我心说这不是若云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在这儿?我立马坐起来,四处一看,果然看到若云。
这丫头正坐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石头上,穿着白色的碎花长裙,扎着小马尾辫,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跟个仙女似的。
胖子一抬头,也看到了若云。这家伙一下子爬起来兴奋的喊道:“云妹,云妹你来啦!”
说罢就按捺不住想要跑上前去,刚跑两步又被石头绊了一跤摔在草丛里,惹得若云大笑。
看到胖子这滑稽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胖子也不懊恼,抬起脑袋,嘴上竟然还叼着一株颜色鲜艳的野花,冲着若云就是一个媚眼。
我无奈的摇摇头,心说这胖子啊,就爱玩这些,都这么些年了,还是这副模样。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些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由得再望向若云。
若云依然坐在石头上,被胖子逗得笑靥如花。这么一看也没什么异常,可是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到底是哪里呢?
若云看我在发呆,就又喊了我一声:“易哥,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我这才恍然道:“噢,没有。若云,你怎么在这儿呢?师父呢?”
“师父也在家呀,咱们快回家吧,等下他要着急了”。若云眨巴着大眼睛,微笑着望着我说道。
“不对,还是不对,哪里不对呢?”
看到若云之后,我心里倍感亲切,仿佛一晚上的疲累都消散了。但还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胖子站起来吐掉嘴里的野花道“对对,我们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都饿了,回去我要大吃一顿!”
胖子说完望了一眼周围,发现有棵白玉兰,便跟猴子一般灵敏,爬上前去摘了一朵,说道:“云妹,走,咱们快回家”。
只见那玉兰花白如玉,若云最是喜欢这种花,我心说胖子运气倒是好,随手一摘就能博得若云欢心。
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怔,白玉兰是三月份开的花,但是现在是七月份,哪儿来的白玉兰!
想到这里,我急忙站起来喊住胖子:“胖子,等一下!”
我再望向若云,只见她正怔怔地望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胖子也愣住了,回头望着我道:“哎呀,喊什么嘛?这不没走嘛,等你等你!”
我大喊道:“死胖子,等个屁啊等,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胖子懵了,挠挠脑袋又问道:“什么假的,什么幻觉。你在说什么,云妹叫我们回家呢,你还不快点”。说完就朝着若云走过去。
我急了,连滚带爬地跑到胖子面前拦住他,揪着他的衣领,大喊道:“傻逼,给老子醒醒,你看看若云的样子,她今年多大了?”
胖子笑道“她今年......”
正欲回答的时候他又抬头望了一眼若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石头上坐着的若云竟然还是11岁时候的模样。
我大喊道“都他妈是幻觉,醒醒!”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消失了,压根没有天亮,没有绿草地,没有鸟语花香,也没有白玉兰,更没有若云。
胖子手上拿着的是一根干树枝,我们还是站在断崖边上,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让人绝望的黑暗。
我跟胖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此时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胖子缓缓说道:“哥,我们还是没有走出去啊,咱们这是要死在这儿吗?”
我摇摇头,苦笑道:“死在这儿就太窝囊了”。
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彻底的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层又一层的幻觉笼罩着我们,我们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双腿也跟灌了铅似的提不起来。
我以为我俩此时已陷入绝境,但事情还远没有这么简单。只听到轰隆声又起,不远处山洪夹杂着乱石正从山顶倾泻而下,嘈杂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背脊发凉。
胖子望望山洪,又望望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在山洪淹没到我俩前100米左右,我对胖子说道:“胖子,该来的躲不了。”
胖子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艰难的爬起来,又扶起来我,我们哥俩相视一笑,纵身跃下悬崖。
十八章 死里逃生
胖子在事后问我,这一跳是不是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笑着跟他说不是。
但凡有点计划的人,都不会拿跳崖来作为计划,我们又不是小龙女,谁知道跳下去后是死是活。
那时我只知道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跑出去。跑之前也猜了大概的方向,并不知道路到底要怎么走,更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幻觉,最后还得跳崖。
胖子听我说完,破口大骂:“跳之前我看见你看着我那深情的眼神,老子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才跟你跳下去。敢情你也是在猜啊,猜错了怎么办,就他妈摔死了!”
我道:“那你干嘛跟我相视一笑,我以为你都知道,决心跟我同生共死呢!”
胖子道“我知道个屁,我那是看到你看着我笑,我以为你找到路了,我操”。
虽然时候有争论,但无论如何,我们这一跳,还真是蒙对了。
跳崖之时,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我清楚的知道,以我的道行,我根本破不了这个局。我找不到何人解除幻觉的办法,也找不到前进的路。如果再走不出来,我跟胖子迟早会死在幻觉中。
我想在我们之前的那些村民大多数也是这样死去的,人的心理本身就是脆弱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幻觉,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或走错,或自相残杀,最后都逃不过厄运。即便是我这个道士,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最终也是靠着运气死里逃生。
如果我们跳的真是是悬崖,我跟胖子就交代在这儿了。如果不是,鬼知道还会遇到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
跃下悬崖,我感觉自己一直在下落。这个断崖好像特别的高,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黑暗,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尽量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想看看胖子是不是在我边上,但最终还是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个不可回溯的过程,也是由死向生的过程。就像穿越了时光隧道,也像是子弹在肉体中炸裂,快到你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回应。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周围还是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慢慢睁开眼睛,突然的明亮让我眼睛很不适应。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来遮住照射在我眼睛上的光,然后试着慢慢蜷缩起脚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受伤。要是从这么高的断崖上跳下来,我就算没死,现在也应该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但是奇怪的是,除了感觉全身酸疼,竟没有骨折的迹象。
于是我又试着慢慢坐起来,揉揉身上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样的酸疼,我这才肯定,我应该是没事。
等眼睛完全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我才发现刚刚刺眼的光是从窗外照进来的。
等等,有窗户?我居然在一间屋子里?但又转念一想,这说不定又他妈是幻觉,还是先找到胖子。
四处看了看,只见在我身后不远处,胖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里一凉,心说不会摔死了吧。
顾不得身体酸疼,赶紧爬起来走到胖子身边,边摇边喊:“胖子胖子”,看他没反应,赶紧探了下鼻息,只觉得气息微弱。
这下把我吓坏了,只得快速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现骨折的迹象,于是又掐人中又扇耳光。一番折腾之后,他这才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这小子看见了我,缓缓问道:“易哥,咱们是死了吗?”
我没回答,看了看周围,然后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胖子吃了疼,捂着脸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骂道:“木易!你有毛病啊,你打我干嘛!”
我道:“疼吗?”
胖子道:“废话!打耳光,这他妈能不疼吗.....”
胖子顿了下,又道:“哎,疼?没死啊我们!哈哈,我操,我就说我命大福气好,云妹还在家等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了!”
说完他就自己站了起来,先是在身上四处摸摸,然后又跑过来摸我。我道:“行了行了,我没事儿。”
胖子道:“我也没事儿啊!奇怪,这么高摔下来都没事儿!”
胖子一脸蒙蔽的望着我,又四处打量。
我看到胖子没事儿,也就放心了,这才认真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木头房子,跟晚上与胖子过夜的那间差不多的样子。我打开背包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10点钟。
我心说难道我们跑出来了,天亮了?于是赶紧走到门口,推开门。胖子看我出门去,也赶紧跟过来。
一推开门,阳光扑面而来洒在身上。对面就是一座青葱的高山,山下一条溪流蜿蜒而下,霎时间鸟语风动,酒水潺潺,俨然一副大山刚醒的样子。
胖子用肩膀蹭了蹭我,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我没回答胖子,迈步走出门来,又回头看这间屋子。只见这间屋子临溪而立,独在一边,背靠高山。再往上看,只见这在这屋顶大概一两米处,竟又有一间屋子,屋门敞开。
我赶紧又回到屋里,走到我跟胖子躺的位置,然后又抬头看去,于是回头跟胖子说“胖子,这不是幻觉,我们走出来了。”
胖子一听也赶紧抬头看,只见就在我们躺的那个位置的上方的屋顶有两个窟窿,屋顶盖的是茅草,地上撒的到处都是。
他指着那个窟窿道:“咱是从这儿摔下来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想不想上去看看?”
胖子赶紧摇头道:“不去不去,我不去,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他妈才不要回去呢!”
我道:“那行,你不去我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万一路在上面的话,这儿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等下你就是喊我我也不一定赶得回来。”
胖子听我这么一说,又瞧了瞧四周说道“行行行,服了你了,就他妈知道吓我!”
于是我俩找了些废木头,架好了就开始往上爬。我先爬上去,然后又把胖子拉上来。好在不高,而且有很多可以着手的地方,爬上去倒也不费力。
爬到上面那间屋子之后,胖子就大喊一声:“我操,这不是我们昨晚休息的那间嘛!”
我一看还真是,屋子中间的燃烧过后的灰烬还在,那张放着遗像的桌子也在,只是我们这次进的这个门是后门,昨晚是从前门进的。
我退出门来一看,之前屋子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从前门绕到后门来,这一路齐人高的荒草几乎都被蹂躏在了地上,就像被压路机压过一遍一样。
这时候胖子已经从屋子的前门出去,又从屋边的小路绕回来了,他道:“奇怪,他妈的,难道我们俩昨晚就在这条十几米长的小路上耗了一个晚上?”
我看了看,问他道:“胖子,你梦游吗?”
“放屁,我梦不梦游你不知道啊!”胖子没好气的道。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确实没有梦游的毛病。看来,这也不是做梦了。
那也就是说,昨晚我跟胖子刚出门,就已经产生幻觉了。自以为跑了一晚上,其实就是在这条十几米的小路上来回的折腾,把路上的野草全踩死了。最后从后门口跳了下去,摔在了下面的屋子里。
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摔下去之后我俩就没事了,是像胖子说的那样,因为点子高命不该绝吗?
我坐在后门口,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头疼,干脆就不想了。心说他妈的,我是道士,见到的怪事儿多了去了。
胖子这时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也没想明白。于是生气的说要放一把火把这鬼地方烧了,以免以后再有人误入,害了别人。
我劝他道:“就算这是死地,也轮不到我们烧了。再说放了火就是犯法,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个地方,等到风水再转,自然就没了。”胖子一想也是,就断了放火的点头,坐下来靠着墙休息。
趁着这段时间,我站起身来绕到村前,扒开野草一看,果然发现很多大大小小的土包。
不用说,这就是那些村民了。我把胖子叫过来,一起清理一下野草。胖子挺不情愿,嘴里嘟哝着:“清理这些干嘛,昨晚差点被他们害死,现在还要帮他们清理坟墓?”
我道:“要害也是我们自己害死自己,心中无鬼哪儿来的鬼。再说,这些村民也是无辜的,身为道士,为死者超度也是分内之事。”
胖子这才没说什么,点头表示同意。
我俩把坟旁荒草清理了,又恭恭敬敬的作了揖。
很多人以为道士跟鬼怪不两立,但天下之大,又何止道士与鬼怪。如果真的不两立,这些村民又何至于无辜惨死。
他们并不知道山向变了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要是山向初变的时候,有道士经过,或者有人察觉,然后早点告诉村民,早点疏散就好了。
胖子看我神情凝重,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你无须加在自己头上。”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十九章 三溪镇
事情做完,我们又回到摔下的地方。因为溪流就在下面,如果我没猜错,这条溪就是通往三溪镇上三条溪的其中一条,跟着这条溪流走,肯定能够走到。
下到溪边,我跟胖子打了水喝,然后路上又摘了些野果子充饥,边顺着溪流一路往下。
路上胖子又翻出他那一百块钱,说昨晚那么混乱,还好钱没丢。到了镇上,必须好好吃一顿,要把一百块钱都吃了。我说你一顿就都吃了,那明天怎么办?
胖子道:“谁他妈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然后自顾自吟起那首他自己改的诗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到无酒空举杯。
谁笑胖爷见识短,当了道士几人回。
中途休息,我看了地图,算了算下午三点半左右能够到达三溪镇。
然后我俩就这么嘻嘻闹闹的一路走着,看看山戏戏水,除了肚子饿之外,倒也很开心。
下午三点四十,我们跟胖子终于到了三溪镇。
一进三溪镇,还以为穿越回了古代。
三溪镇不大,但总的来说算是比较繁华的。这个地方是湘西传统小镇,青石板铺的长街,街两岸是清一色的吊脚楼,古色古香。临街的门面,各式各样的卖品都有,但大多数是实用的农产品店。
镇上有三条溪流穿镇而过,镇门口一个大原木牌坊,上书三个楷书大字“三溪镇”,应该有些年头了,字迹已然斑驳,看起来有些沧桑,但却遒劲有力,写这三个字的人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附近的村民从每个月初三开始每隔五天,就都会到镇上来赶集买卖农副产品,然后各取所需。这个地方简直就跟世外桃源一般。
我跟胖子到的时候,正是初七,街上人也不多。但第二天就是赶集的日子,肯定会热闹非凡。
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这他妈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留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了。”
我道:“你想的美,还是先找地方吃东西吧!”
胖子一听说找地方吃东西,鼻子闻着味儿就去了。
他本来是要去小饭馆吃一顿,我再三说不行之后,我们就找了个街边的米粉铺子坐下,准备吃米粉。
说到米粉,很多人都只知道湖南常德米粉、或是长沙米粉、桂林卤粉这些好吃。殊不知在湘西,米粉也是一绝。
湘西的米粉多是纯手工制作。早就听老杨提起,三溪镇的圆粉选的是上好的糯米,用石磨细细研磨成粉,再放入楠竹精制的簸箕中加入烧开的三溪泉水,揉搓搅拌,最后滤成粉。所以口感劲道,弹性十足。
除了圆粉米粉外,还有红薯粉之类用其他粮食做的粉,再加上湘西黄牛肉或者山猪肉炒的码子,那味道,想想口水就下来了。
胖子进店一屁股坐下,也不客气,大声喊道:“老板,给我猪肉、牛肉粉各一碗,要大碗的!”
老板应道:“好嘞,稍等。”
我也坐下来,环顾四周,可能不是饭点,店里也没什么人。
我问胖子:“你吃牛肉还是猪肉码?”
胖子道:“我都吃啊,猪肉跟牛肉的。”
我道:“你点了两碗啊?”
“是啊,我要吃两碗,我没给你点”胖子一边说一边从筷子娄里拿出一双筷子,对比了一下长度,发现一根长一根短,于是又重新拿出一根来,一直比到两根一样长,这才满意。
我无奈的望着他,只得自己再点一份。这家伙长这么一身肉不是没有道理的,吃粉都要吃两碗。
粉一上来,胖子用筷子挑了两下就开吃了。他这才叫嗦粉,一碗粉上来,夹起一大筷子吹了两下,就开始嗦。油汤撒的满桌子都是,这吃相简直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胖子一口气吃了两碗粉,要了一瓶饮料,一股脑全喝下去。然后打了个嗝又问老板这儿有没有包子什么的,老板说这是米粉店,没有包子。
他站起身来望了望老板的厨房,确实没有,这才死了心。然后掏出一百块钱,说就付自己的两碗粉跟饮料钱。
老板是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大伯,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起来憨态可掬。一双粗糙的手接过胖子的钱,指着我问胖子:“这小哥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胖子道:“现在不是,付完钱才是一起的。”我懒得理他,自己付了自己的粉钱。
我俩吃完了粉,又走回街上。现在我身上还有九十五块钱,胖子还剩八十五块。
山里的天,说晚就要晚了,我跟胖子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胖子抬头看看天色,表示同意。
我们找了家小旅馆,双人间一晚五十,押金五十。我们就找了间干净点的房间住下。
在付房租的时候,胖子死活不愿意掏钱。软磨硬泡半天,才掏了五十出来。
房东是位老人,大概六七十了,佝偻着腰,低着头,行动很慢。把房门钥匙上交给我之后,这才上下打量了下我们,说道:“如果出去的话,晚上早点回。别乱跑,我的店晚上十一点准时关门,过了点了,我可就不给你们开门了。”
我们连声道“是”,毕竟房子是人家的,就得按规矩来。
二十章 楠竹发夹
租好了房子,在房间稍微休息了一下。胖子坐不住,一定要到街上逛逛,我拧不过他,只得拖着疲累的身体下楼。
今天不赶集,街上人很少。我们东逛西逛,最后进了一家小饰品店里。
趁着胖子没看见,我给若云买了个楠竹手工小发夹。之所以不能让胖子看见,是因为这家伙醋意太大,要是看到我送若云东西,分分钟都能跟我翻脸。
我买了发夹之后,发现胖子已经不在店里了。于是走出来找他,结果发现这死胖子正在对面的一家卖编织品的店里。
我心说胖子怎么会对编织品感兴趣。这些编织品多是竹制的,有背篓、箩筐、斗篷什么的。在湘西,这些竹制的东西既结实又实用。
我走进店里一看,只见胖子这靠在柜台上跟收银的小姑娘说话。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看样子也还在念书,胖子正死皮赖脸的在那儿问人家要电话。
我就在胖子身后听了一会儿,不得不说胖子这点就是厉害。有时候我都想不通,就这么一身肉,跑起来肚子都能砸到膝盖上,居然总是在勾搭人家小姑娘。
那小姑娘告诉胖子,自己没电话,山里信号不好,手机都没啥用,胖子还是不依不饶的要座机。
我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在背后模仿老杨的语气提着嗓子大喊一声:“杨子涛,你干什么呢!”
我平时跟胖子若云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也爱模仿老杨,声音有些相似。
这一喊把胖子吓了一大跳,他猛得转过身来,发现是我。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生气道:“你..你瞎喊什么呢,我还以为是师父,吓我一大跳。”
我道:“你还知道师父啊,下山前师父怎么跟你说的,忘了吗?”下山前老杨专门说了胖子,要他在山下不要胡来,要安守本分,并告诫他,如果做出什么有辱师门的事情,非得好好教训他。
胖子愣了下,然后弱弱地说道:“我这不是,聊聊天嘛!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师父也没说不让交朋友啊!”
小姑娘见状也笑道:“这位小哥,他就是开个玩笑,没事儿。”
我道:“姑娘,这胖子,心眼儿坏得很,你要小心他。”
胖子忙解释道:“怎么..什么...什么我就心眼儿坏了!真的是,别瞎说!”
小姑娘又道:“你们两位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是从哪儿来呀?”
胖子一看小姑娘发问,连忙接过话茬:“我们啊,我是道......”
“我们是到这儿来赶集的,嗯哼”我打断了胖子话,清清嗓子,胖子这才意识到,差点说自己是道士了。
在湘西不是每个地方的人对道士都是尊敬的,更多的是避而远之。因为在他们看来道士多是跟死人打交道,涉及到死人,都是不吉利的。
小姑娘又问:“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明天才赶集呢!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胖子道:“我们就是从溪上一个村子来的”
“上一个村子?”小姑娘疑惑的望着我俩道。
我看她神色有些不对,似乎是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道:“就是那条红溪上游。”
我们进村的时候,看到顺路进来的这条溪在村口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红溪”两个字,于是便顺口回答道。
小姑娘听我这么一说,顿了顿,便道:“噢噢,这样。那好像是有点远。你们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啊?”
我看小姑娘把话岔开了,心说还以为她知道关于那个村子的事情,但是想想她年纪跟我差不多,不见得知道这些事情。又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跟胖子回去了。
小镇的晚上很安静,这儿好像刚刚通电,房间里的电灯很昏暗。
我跟胖子分别洗了澡,然后各自躺在床上。胖子说明天赶集真是操蛋,肯定有很多好东西,但是自己又没钱,还不如不赶。
我说如果咱们想继续走下去,明天就必须要找个活儿,至少要挣点儿路费才能上路。不然别说走遍湘西了,能不能好好回家还两说。
胖子说着说着就呼呼睡了,我却睡不着,又爬起来走到窗台上,看着夜色下的小镇。
思绪一下子回到昨天晚上,回到红溪上游的村子。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弄明白了,应该是风水的变化导致全村遭难,但是现在仔细一想还是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如果是风水变了,那整个风水都变了。可是就处在村子下游的三溪镇却跟小江南一般,似乎没受到一点影响。
想到这里,又不禁摇摇头,心说想这么多干嘛?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找个活儿干才是正事。可是我是道士,在这安静的三溪镇上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呢?总不能希望明天就死人吧。
我搓了搓脸,心说当年老杨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道士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