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月十三,又是一年上灯时。俗话说“上灯圆子落灯面”。今天上灯,吃汤圆。十八那天吃面,落灯。一落灯,这年也就过完了。
从小到大,灯节年年过,花灯却年年不一样。
上小学时,记得学校刚搬到新校区。开学适逢灯节,老师带着我们做花灯,相当于现在的手工课。我做的是荷花灯。先要画图,再把皱纹纸剪出花瓣样。硬纸板做莲花底座,用浆糊将花瓣一层层的粘上去,不同颜色的花瓣错开叠放,这样有层次感,最后装上蜡烛。不一会儿,一盏色彩鲜艳的荷花灯就做好了。
老师喊一声“放花灯”。我们欢呼雀跃起来,点上蜡烛,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入一条小水沟里。花灯依次排开,在水中飘动,特别好看。我们激动地指指点点,说这是我的,飘得最快,那是你的,颜色搭配得好。那个场景至今还留在记忆里,而且还经常在梦中出现。以至于我老是在想,那究竟是梦,还是儿时的记忆。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走马灯。那是精通诗词歌赋,又会书画的二爷爷的杰作。每年灯节,他都会给我们做。
正月初十左右,二爷爷就会备好白纸,芦柴,铅丝,蜡烛,浆糊。这些都是做灯不可少的材料。扎架子,糊纸,画马,剪样,一步都马虎不得。慢功出细活,直到上灯前,一个精致的走马灯才会出现在我们家的饭桌上。
我们姊妹三个,围着走马灯,抢着去点蜡烛。那马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们看了一遍又一遍,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太神奇了,这马咋就能动呢?长大了才知道,走马灯的原理。那是因为点了蜡烛,加热了周围的空气,产生气流,推动轮轴旋转,这样马就能一圈圈的跑了。
上灯那天,小伙伴们,都拖着自己的灯到街上亮相。我们姊妹三个,也只是拖着妈妈给我们准备的兔子灯。那只走马灯,再怎么急着想向小朋友炫耀,我们也从来不把它拿出来。有小伙伴想看,只能到我家里来,只许看,不许碰。
玩花灯时,不时地会听到哭闹声、起哄声。那定是哪个倒霉孩子的花灯被调皮的玩伴砸了。我们姊妹仨十分谨慎,一个人拖着灯,另外两个在旁边护得死死的,不让别人有下手的机会。不过,还没有到落灯那天,街上完好无损的灯已经没有几个了。
再后来,长大了。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三姨和老姨来到我家,带来了一对老虎灯。我纳闷,我多大了,还玩灯么?
她们笑着说,扬州有给刚出嫁的姑娘送灯的习俗。送灯是讨个吉利,希望吉星高照,早生贵子。那年是虎年,她们希望我能生个小老虎。虎年,我是没赶上生,隔年,生了个小兔子。之后,姨娘们送的都是兔子灯。
等到我家兔崽子再大一点,便会带着他去挑花灯。一到卖灯的地方,他就蹲着不肯走了。发光的,带音乐的,卡通的,琳琅满目。每一盏,他都爱不释手,都想带回家。最后一般只会让他选一个最想要的,偶尔也会满足一下他,买两个。回家的时候,他手里抱着灯,谁都不让碰。
上灯时,儿子都会和他的小伙伴们,去他们的百乐园闹花灯。草坪上,到处都是孩子,到处都是灯……
如今,儿子也早过了玩灯的年龄,快大学毕业了。这花灯,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不过,我又感觉,这花灯,好像又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