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家刚到这个小县城时,我的父亲在棉织厂上班。因为爸爸为人忠厚老实,当了一辈子工人,虽然他识文断字,而且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是圆润型的,字体潇洒流畅。但是由于爸爸忠厚老实不爱说话,不会阿谀奉承,只会埋头干活,好事情似乎永远不会降临到爸爸头上。就这样,父亲默默的在车间里打包装布,那里面阿姨居多,爸爸是唯一的男性,重活自然都落到爸爸的身上。每日,爸爸回到家头上总是落满一团一团的白絮。当时可能因为小,根本想不到爸爸真苦,太累了,我要孝顺他等等。只是现在我成了别人的母亲,才真正懂得父母亲的甘苦,但是一切都已晚了,爸爸早已不在人世。
现在我对父亲的记忆似乎只有秃秃的脑门和额头上深深的几道皱纹。
我是家里老大,而且考上了高中,虽然成绩一般化,但是我依然是家里的希望。我学习很用功,当时我有一个大大的梦想,希望用我的努力挣许多许多钱,让全家人过上黄帝般的好日子。所以每天我抱着这巨大的梦想到楼顶叽呱叽呱的背书,当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儿背了好长时间。而这时父亲就会悄悄地上楼给我端来一茶缸牛奶,记得清清楚楚是飞鹤牌奶粉,和两个煮鸡蛋。轻轻地放在那儿,又悄悄地下楼。我也就装作没看到继续用我的功,天天如此。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牛奶吃了多少鸡蛋,父亲上了多少趟楼。最终我也没挣到许多许多钱,也没让家人过上我曾经许下的豪言般日子,当我拿工资之后的不长时间,我就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早晨都是父亲起来为我们仨人做饭。最喜欢吃父亲做的咸米稀饭。里面有切丝的白菜,有绿油油的葱花,还有细细的姜丝,当然还有熬出油的米。不薄不厚,盛在白瓷碗里,尤其是寒冬腊月喝上一碗,浑身热乎乎的,似乎浑身充满了阳光的温暖。
父亲是什么时候起来的,粥熬了多长时间,我当时丝毫不曾想过。现在想想,父亲应该不到六点就的起来,因为当时家里只有炉子,炉子熬粥好喝,但是费时。我不知道这样好喝的粥我喝了多少回,父亲熬了多少次。我只知道那道粥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粥,在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过如此好喝的粥了。
父亲早已不在人世,记得当时父亲下地的那一天,父亲的妹妹哭着说,别人离家都有回来的时候,可是你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的父亲,你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