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痛离蜀道,卢绛绮梦白衣妇人|唐词佳作欣赏(37)

花蕊夫人画像

花蕊夫人,姓费,一说姓徐,青城人。以才色入蜀,事后蜀主,拜贵妃,号花蕊夫人,又升号慧妃。后蜀亡,入宋,备后宫。宋太祖召使陈诗,有“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之句,太祖悦。事迹据《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60引《后山诗话》、《十国春秋》卷50本传。

【采桑子】

初离蜀道心将碎,

离恨绵绵。

春日如年,

马上时时闻杜鹃。

三千宫女皆花貌,

共斗婵娟。

髻学朝天,

今日谁知是谶言!

【注】赏读此词,可牵出一则传奇故事:花蕊夫人,是后蜀主孟昶的一位艳绝尘寰的妃子。“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是苏东坡对她的赞美。蜀主孟昶纳她入宫,非常宠爱,封为慧妃,花蕊夫人。宋太祖赵匡胤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率军6万向蜀地进攻,14万守成都的蜀兵一溃千里,孟昶自缚出城请降。山花烂漫的965年春天,孟昶与花蕊夫人被迫离开他们醉生梦死的蜀地乐园,前往汴梁。在途经葭萌关驿站时,花蕊夫人感慨万千,提笔在驿站的墙壁上题了一首《采桑子》:“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因军骑催促,词仅成半阙,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故国。

被押解到汴京后,宋太祖久闻花蕊夫人之名,令立即召见。宋太祖厉声指责花蕊夫人:“人说女色是亡国祸水,你倚仗美貌,使孟昶沉溺于游乐,败了国家,该当何罪?”花蕊夫人面无惧色,坦然陈辞:“作君主的掌握军政,占有权力,不能悉心打理朝政,强军保国,自己迷恋声色,又要将罪名加到宫妃身上,是什么道理?”宋太祖见花蕊夫人如此气概,就换了一副笑脸说:“听说你的诗词俱佳,做一首试试?”想到自己从皇后沦为阶下囚,一路上备受折磨,悲从中来,就把在葭萌关驿站没有完成的《采桑子》续完:“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宋太祖看了疑问:“何出此言哪?”花蕊夫人说:“昔日在蜀时,我夫君孟昶曾亲谱《万里朝天曲》,以为是万里来朝蜀国的吉祥预兆。当时妇人戴高冠,都高喊‘朝天’,却想不到是万里降宋的应验”。

卢绛画像

卢绛,字晋卿,宜春人。举进士不中,为吉州回运务计吏,以盗库金事觉,亡去。后诣(南唐)枢密使陈乔,用为本院承旨,授沿江巡检,习水战,以善战闻,拜上柱国。及宋师伐南唐,以绛为凌波都虞候、沿江都郡署,守秦淮水栅,战屡胜。出援润州,授昭武军节度留后。旋为宣州节度使。金陵城陷,诸郡皆下,绛独不降。宋太祖遣人招之,遂降。授冀州团练副使。开宝八年被斩。马令《南唐书》卷22、陆游《南唐书》卷14有传。

【菩萨蛮  梦白衣妇人歌词】

玉京人去秋萧索。

画檐鹊起梧桐落。

欹枕悄无言。

月和残泪圆。

背灯惟暗泣。

甚处八声急。

眉黛小山攒。

芭蕉生暮寒。

【注】玉京:指帝都。欹枕:斜倚枕头。欹,歪斜;倾斜。暗泣:暗中哭泣。眉黛:指古代女子用黛画眉,所以称眉为眉黛。攒:聚拢。

据阮阅《诗话总龟》记载:“南唐卢绛病痁,梦白衣美女歌曰:‘玉京人去秋萧索’云云”。从此这首小词蒙上一层迷离恍惚的神秘色彩,被看作“鬼词”。其实,这只是一首倾诉闺情的篇章,它以笔致工巧,深婉动人,赢得了人们的喜爱,曾在北宋初年广为流传。从词中可知,抒情主人公是一位温柔多情、敏感娴静的女子。

这首词在结构上,一句景,一句情,间或情景双写。在情与景的相映、相生、相融之中,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婉曲而深切的袒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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