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
比较温庭筠、韦庄、冯延巳。
冯延巳的词为什好?
温庭筠只写名物,写美感,写形象,而不作情感的直接表达:
“惊塞雁,起城乌,花屏金鹧鸪”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都是名物,都是形象,都是美感,都没有直接写感情。
韦庄的特色是直接抒发感情: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直抒感情,韦庄抒发感情时候,写的很筋直,很真切,话说的很有力量所以他带给人一种直接的感动
王国维喜欢什么样的词?
“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
冯延巳的词不像韦庄的词那样受到具体人物情事的拘束和限制。
比如这首鹊踏枝:
冯延巳所写的是内心的一种情绪,他写的是闲情,是新愁,是惆怅,他没有拘束在美女和爱情的狭窄范围中,表面写伤春,其实里边有比伤春更深的东西。
所以说天才的诗人之所以为天才,就是他有一种本能,一种感受的本能。想到了一首词:
再看一遍《虞美人》,敬我们初学时
喜欢虞美人,一种别样的情趣,“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把古今所有人类的无常感觉笼罩于其中,人世间有春来夏往,有秋收冬藏,而人生也就是这寒来暑往之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今天是我在天津度过的第一个春天,真的有这种感觉,最近,花儿盛开,越是这个时间,你越能发现时间的流逝,越想要把握住美好。
“春花秋月何时了”——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年年花开,年年月圆,那是永恒的,不变的;可是“往事知多少”——自其变者而观之,连天地都是无常的。而对于作者李煜来说,南唐亡国,被囚禁。
“小楼昨夜又东风”是再一次重复永恒;“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是再一次重复无常。一个永恒,一个无常,再一个重复一个永恒,一个无常,这种对比,慨叹整个人世的所有悲哀。所有无奈,当我们回忆往事时,也有此感伤。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每次看到月圆,看到花开,作为我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而言,都会回忆起旧日的快乐,而对于李煜而言,在这今昔的,哀乐的,幸与不幸,少年与老年的对比之后。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综合了大的力量,一泻而下,真的像一江春水向东就去,永不回头。
也许,我们在有限的生命当中看到了生命的无常,也会为花儿的凋零而感伤,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有限,让诗人们创造了无限的价值,让我们的心跳,有了意义。
读了《人间词话》我不断的问自己,人是否需要经历挫折苦难?王国维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人不要害怕挫折苦难,在挫折苦难中你的人生才有深度。
不经意间想到了苏轼。
比如苏东坡有好多词都是在被贬黄州以后写的。
其一:念奴娇・赤壁怀古
[宋]·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其二: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苏轼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我们都知道苏东坡是乐天派。那么他的词风转变在什么地方?在失意中改变词风,是从密州开始,他写了一首词:
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同样被贬,少年意气风发,回归之情从未停止,临危虑患,因为我苏东坡不是一个苟且敷衍的人,不是一个迎合当道的人,诗人的刚气挥洒的淋漓尽致。
一直觉得东坡先生的心态,我未来遭遇什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知道,而朝廷的首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危险和灾难,他就有多少对国家的担忧,对党争的感慨,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他那开阔豪放的风格之中却又一种幽微婉转的深意藏在里边。
词话寻得亦人间,感谢《人间词话》陪我度过的这两周,再次感受词之美与真实的力量,来日方长,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