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情,正常情况之下,往往不太可能发生第二次,而这次,却又真的发生了。
林苏还是晕倒了,并且,还是在43层。
是被保洁发现的,这次她再醒来时,甚至出现了小段的记忆丢失的情况。她昏迷了三个小时。听到消息,从楼下焦急地赶来的彭岩,也没能唤醒她。
后来,她在医院醒来,告诉彭岩,自己除了还记得听到了手机里的刺耳的吱吱声之外,她就再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彭岩打开她的手机,检查那条信息时,却只是一段音频,前面有吱吱声,后边就开始放音乐,仅仅是一则餐厅的推广信息。
报社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因为这样的事情,从单位角度来说,如果大楼物业在电梯设备上完全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性,她的总编和直接上级,应该下不了的结论。
人力资源部总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林苏你好,报社建议,你尽快去进行身体方面的坚持,包括脑部,或是去咨询下心理医生。我个人觉得,找到晕倒的真正原因,可以恢复正常的工作,是公司和你个人的一致愿望。”
林苏默默地听彭岩磕磕巴巴地给她读完这条信息,再看了一眼彭岩有点带着期盼,又渗透出一丝坚定的眼神,她从病床上慢慢地坐起来,说:“你是不是也感觉我有病?”
“哦,不,这个事情,虽然,我不希望向这个方向去想,但是,我在你昏迷的时候,让人把视频发了过来,我又看了好几次电梯内录像,真的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你是不是也感觉,我们可以去看下医生,或许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情况呢?”这话说得非常的诚恳,并且,他用了,我们,这明确表示,他会陪着林苏一起去。
林苏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了下眼前这座三十几层的高楼。从车子另一边下来的彭岩,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看了看她一动不动的背影,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
“别怕,这就是一幢大楼,有我和你一起坐电梯,你不用担心。”彭岩体贴的以为林苏是担心自己再坐电梯。
“不是,其实,张宇楠的心理工作室就在三楼,不高,走楼梯也可以很快上去。”林苏微笑着说道。
刚见到这位张宇楠,林苏的大学同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彭岩第一眼就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了一些特别的信息。
不自禁的心里暗自道:“他是心理医生,还是我是心理医生呀?不用这么明显的吧?”因为,他明显地从张宇楠的眼睛里读出,张宇楠和林苏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是对的,张宇楠在大学就有喜欢过林苏,林苏对他也没有排斥,一直是好同学兼好朋友的关系。他是毕业之后,又去自学的心理学。
刚毕业时,张宇楠还和林苏在同一家报社实习过。但是,实习结束之后,辞职去到国外考了心理学的硕士,之后回到名城,就开办了自己的心理诊所,现在已经经营了快三年了。这家诊所开业时间不久,但是,在名城却相当有名气。
“林苏,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的工作室呀!原来怎么请都不来,不过,我也以为你永远不会来呢。在大学的时候,你对心理学方面的研究,那可是远比我现在的水平还要强很多呢。来来,进房间我们这就开始,让我也尝试一下,探究下你这心底的各种风景。”
彭岩听到张宇楠嘴里说出的这些带点俏皮,又显得和林苏极为亲近的话,脸上表现出了一丝的不悦之情。
当林苏介绍他是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彭岩故意把头用力地抬了起来,用一种有点尖锐的目光盯着张宇楠,并冲他展露出一种胜利者式的微笑。
两人的握手时间很长,张宇楠脸上的笑意也收起了一半,因为,身体健壮的彭岩,把他的手都已经握痛了。
“哦,彭先生,您可能要在外面的休息区等我们一会儿了,这个心理咨询时间的长短,我现在没有办法准确地估计,不好意思了。”张宇楠说完,交待边上的护士,照顾下彭岩,就带着林苏进了装修显得相当豪华的诊室。
门关上之后,彭岩在休息室里,自己静静地坐了下来,他观察了一下这休息室里的墙面上,都是一些张宇楠获奖,接受采访,还有和一些名人的合影之类的照片。墙壁上有一个面积很大的闹钟,没有秒针,看上去像是整个表盘都是凝固在那里不动的。
这些一点不吸引他的照片,他只是撇了一眼,却盯住了墙壁上的一个阵列柜。柜子里各种奖杯中间,最高处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三个穿着学士服的人,中间的明显是刚毕业的林苏,右边是张宇楠,而另一边是另外一位女生。
他走上前去,看着这照片,盯了好久,眼眉紧紧地锁了一下。这时,护士送来了咖啡,他才停下,坐回到了座位上。
咖啡已经喝了两杯,热情的护士小姐给彭岩拿来了一本杂志,一个iPad。彭岩实在无聊,就翻弄着平板电脑,在网上浏览着。他又看了看那张放置在陈列柜最高处的照片。回手,在浏览器上输入了“电梯坠落事件”,按下搜索键,看起了相关的信息。
突然,他看到了一则旧时的新闻,点开认真地读起来。
那是在差不多五年前,一则电梯事故的报道,是关于一名女职员走进了一个敞开的电梯大门,却从15层,直接掉落到了正在4层维修的电梯顶上,直接丧命的新闻。
他记得,那部电梯,也是在附近的写字楼,楼顶是一间私厨餐厅,和林苏他们那幢大厦用的是同一个品牌的电梯,而维修单位,正是彭岩他们公司。
当时他才进公司不久,这件事,最后以电梯公司和物业共同承担负责,赔偿了家属。当时维修的班组,正好是他带的,当时他是技术主管,那个小伙子后来因为自责,几次差点就跳了楼。
他看着新闻上的照片,又看看墙壁上的毕业合照里的那名女生,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放下IPad,走到了护士小姐坐着的柜台前面。
“对不起,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张医生嘛?我希望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束,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问询嘛?为什么要三个小时之久?”彭岩的语气,略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先生,这是正常的问诊的,心理咨询有时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您别急,我们在这过程里,是不可以打扰医生,尤其不可以打扰受问询者的,说不定正在进行催眠,这样贸然进去,会对受询者有一定的危害。”护士礼貌的语气,非常娴熟地应对话术,明显是没有给彭岩再追问的理由。
那位护士虽然说得特别客气,但是,却并没明显抬起头来看着彭岩。平时这样的情况特别的多,护士处理的方式,显得非常的流程化了。
彭岩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点愤怒地望着那扇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实木门,手攥得紧紧地。护士可能是非常有经验,把此时,站了起来,身体已经从柜台里移了出来,就横在了彭岩和木门之间的一个位置上。
“您不用担心,本身我们是这市里知名的心理咨询单位,张医生的技术和品格都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这点您可以不必担心。”
面对这种情况,彭岩也知道没有什么办法,正准备往回走,右脚刚移动到一半,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彭岩一个健步,推开护士,冲了上去。他连续拍打着诊室的门,因为,他听得出来,那是林苏的喊叫,像每次在她半夜噩梦中的叫声一样。
这叫声,甚至比每次他听到的,都要更加的撕心裂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