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27 大耳朵
文/大耳朵 图/网络
01
我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这是我的母亲给我的评价。
还记得我人生里做的第一顿饭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那时的我还够不着我家的灶台。想做饭，脚下得先垫个小板凳。
就在那晃晃悠悠的小板凳上，我完成了人生第一顿饭――一锅粥，菜呢？对那个五岁的我实在无能为力。我们便就着上顿剩下的菜将就了一顿。
二姐回家，只有粥，没有菜，就拌着一点酱油吞下了两碗粥。旁边的我突然哇哇大哭，把正在忙碌的母亲和正在吃饭的二姐吓了一大跳。
两个大人（在当时的我眼里，二姐已然是大人，其实她不过才十二）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哭弄的莫名其妙。
“二姐，对不起！我做好了饭，可是我真的不会做菜，我和妈妈是吃的剩菜，我……我该少吃点，我该给你留的，可是，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抽噎一边给二姐解释。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在我的家里，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姐妹情深的经典案例。母亲总喜欢讲给外甥们听，以示他们要团结友爱。每次也不忘在最后加一句：你们的小姨是个重感情的人。
02
05年，我的父亲因为工伤去世，那年我十六。
父亲的葬礼异常热闹，他的兄弟姐妹们全都来了。
一番的敲敲打打以后，父亲得以入土为安。母亲对父亲的兄弟姐妹们说：他虽然不在了，我嫁到这个家几十年，也为他生儿育女，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而我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们并不买账，一个个带着满腔怒火地离开。
原来，他们听说父亲是工伤，去世有赔偿款，抱着见者有份的心理，希望都能分一杯羹。
母亲虽没多少文化，却也懂配偶才是第一继承人。她不是想要“携款潜逃”，不过是一个母亲想将这点钱给自己的孩子换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所以，面对“分钱”这样的无理要求，母亲断然拒绝。
大家眼看分钱无望，便都悻悻地离开。从此，亲情不在。
大学那几年，尽管我和母亲省吃俭用，父亲留下的钱还是在我交完大三的学费后一分不剩。
母亲想过去借？可是向谁借？借多少？那些所谓的亲情早在父亲下葬的那一刻被一同葬进了冰冷的泥土里，看着父亲孤零零的坟墓，母亲暗自落泪。
03
人生的路就是这样，总是布满荆棘，无论你怎么哭，怎么闹，它都不会自动给你让路，你要做的，不过是拿起坚韧的战刀，奋起抗争，一路厮杀过去，拼出一条血路来。
从那以后，母亲更累了，也更节约了，背也更驼了。
电话里，我总劝母亲别那么辛苦，那么累。母亲说：孩子，妈这一辈子就是输在没文化。你外婆去世得早，外公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就够不容易了，没上学，妈妈不怨也不恨外公。现在妈妈很累，真的很累很累。但是妈妈咬牙也让你上大学，就是为了将来你不那么累，你要做个有能力，让别人看得起的人。妈妈现在驼下去的背，是为了你以后能直得起腰。
大学最后一年的冬天，在外奔波的一家人从天南地北赶回来，只为一家团圆，过个好年。
此时的父亲坟上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上大学前，每逢假期和父亲生日我总回家给他扫扫墓，拔拔坟头的草，点上清香，烧点纸钱。
这次回家，这般景象。眼见父亲的坟和旁边曾祖父的坟，一个杂草丛生，一个干干净净，作为女儿，我心如刀绞，也看清人情冷暖。
04
那一年的春节是父亲去世后最热闹的一年。除去我们一家，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又都来了，带着笑脸来了。
“幺妹（地方话）快毕业了吧？工作找到了吗？这马上就赚大钱了。唉，真好！还是你妈有福气，你爸爸啊，命苦。姑娘，我可是你爸爸的亲妹妹，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姑妈，这两百块钱是姑妈一点心意。拿着，别客气。记住了啊！我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一家人。”
“姑妈，我不过就是个穷大学生，没有什么发达不发达，心意我领了，这两百块钱你留着”我把钱塞进了她的手里离开了。
中国是礼仪之邦，人与人之间讲求你来我往。一来一往皆是人情，久了，也就成了我们口中的人情味。然而，人走茶凉，人性之下，多少人情却变了味儿。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