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h 18 Where reasons end
但彼之某处一定是和此之某处不一样吧, 我说。我的意思是,我在这儿,此时此地。
在书房,我朝窗而坐。窗沿上放着一个花瓶,瓶里插着绣球花。几分钟前,一只啄木鸟一直在啄附近一棵树的树干。现在一只松鼠在一刻不停地来回挖坑。明天是冬至,但天气预报说是天晴。再过十日不到,这一年就要过了。
如果能安慰你的心,我可以说说这我边的情况,他说,这里是一个池塘,比天过去一点点的地方。
哦,你画过的一副画也是这样的。
哪一副?
整理儿子的画,我找到一副以前我没见过的画。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画的,画完,自信满满地用大写字母在画布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拼错了。金色的天空划过几道绿光,金色如火的田野中嵌着一汪祖母绿色的池塘,池塘边有三座棕金色的谷仓,谷仓的旁边树立着一棵金绿色的树,大约是谷仓的两倍高。有一个小孩,站在树旁,个子比树还高,满脸错愕,他的身体是一棵圣诞树的形状,上面装满了金色的装饰物,头上戴的不是帽子,而是一个身体大小金色波点的紫色领结。好一个大胆放肆又有点荒诞不羁的男孩。
我记得这幅画,N说。我把它藏在我的柜子里,因为我拼错了名字。
每个看见这幅画的人都在想画里的男孩原型是谁,我说。我暗暗想,抑或,那个男孩现在在哪里。
儿子说,总是在某个地方啦。不过,说真的,不要在折磨你可怜的脑袋瓜子了。
我跟儿子讲起一个好朋友的故事,她在当地音乐节负责一个节目,这个节目演出时间很晚。到她演奏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参加音乐节的人们已经在音乐海洋里徜徉了很久,都转而到酒吧寻找补给。当你演奏而观众不在的时候,你的演奏还算音乐吗?她和我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N说,如果你写了诗,却无读者,那还算诗吗?
我的心痛了起来。从他6岁开始,儿子在我的手机里存了很多喜欢的歌。音乐很杂,有经典乐曲,百老汇音乐剧,抒情咏叹调,网上找来的咏叹调模仿,电子游戏的原声,还有个歌曲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Edith Pilaf” (我们曾就他的错误笑得很开心)。我很幸运能保留他听过的每一首曲子, 在我们这个故事里,这种幸运比人所能承受的要更纯净,更强烈。每次我听这些曲子,我就想起他的诗,他写过的和未来得及写的,我未知或未得而知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