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着那一辆货车,在曲折蜿蜒向上盘旋的石子路爬行,咯咯噔噔,左右摇晃,山路两边得枯藤枝桠挂得车门嗤嗤作响。一路颠簸了二十来分钟,到达停车目的地大佛,车子却在溪涧处卡住。
冬日大山的早晨,丝丝凉意透过厚衣浸入骨髓,是刺骨的冷,不住发抖。哥哥、舅舅们还在捣鼓着车子,本以为凭靠两个大男人的力气一推就上去了,没想到用力不当车子右后轮胎在沙堆里越陷越。舅舅开足了马力,那轮胎就跟开玩笑似的,只在刨沙子,轮胎滚动,沙粒四溅。
弄了半天,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还是摸不着头脑。一旁的老师傅看不下去了,远远地说:“你们人坐上去就好了,都坐上去,车子就上去了。”“哇哦,对哦,车子太轻,动力不足,人坐上去就有动力了,师傅好聪明。”我欣喜地惊呼道,小舅也是幡然醒悟。小舅和哥往里一坐,使了两次劲,车子就飞一般、跳着冲上前去了。真是有惊无险,几秒钟的事,我跟姐姐却看得心惊肉跳,捏一把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一行人先出发。我跟姐姐轻松些,就像他们说的只要使好自己的腿就行了。哥哥舅舅几个老小伙子手上拿着、肩上拎着,都是些吃的,有苹果、樱桃、青枣、茅台酒、八宝粥、纯牛奶、糖果、坚果、饼干等零嘴,这爬山到成了春游。
半山腰的静安禅寺,庙后的小片竹林,倒让我馋起了竹筒饭,削几根稍许粗壮的竹节,开口,塞进洗净的粳米和糯米,还有香菇、青菜等野味、混入几滴香油,肯定香得很,边想边咽巴口水。
身体的寒冷以及初次寻访猎树岗大山深处的新鲜一下子就提高了我的兴致,穿着轻便的球鞋,走得轻快。前面的路还算宽阔,好走,偶尔遇上一两个小湿坑,但问题不大,轻轻一条就避开了。
走着走着,突然洒下几束光线,将近十点,水雾弥漫,树林茂密,对光的感受不如在山下明显,正因此,那一束夹杂着水汽、薄雾的光,变得更为轻柔温和,覆盖在树叶上、草地上,滴滴水珠下,一切都泛起了光。我回过头去,一切都是那么明亮,真的很美,美得干净宁静,似暮光之城的场景,男主角带着女主角进了那片森林,周边都闪起光亮……
山越深,路越窄,身子腿脚无法矫捷轻快起来,需要小心翼翼地避开肆意伸展的枝桠、树刺,还有割刀般锋利的树叶,路和丛林夹杂在一起。小舅一路告诫,要跟牢,要留心,因为山路险峻,岔路多,容易迷路。这片未开发的深山,说不定在路上就能碰上只野猪。“看见野猪不去理它就行,野猪很少主动伤人,会远远得躲开,倘若你不小心靠近猪仔,他们就会攻击。”边走边四处张望深山处稀奇、珍贵的花花草草。
没多久遇上个稍大的溪涧,舅舅们做示范,轻巧地用脚尖点着石头跨了过去。我跟姐姐犹豫起来。小时候的我还算得上是个假小子,抓青蛙、钓鱼、捉龙虾、爬树、爬墙,干过好多事。蜻蜓点水式过膝记忆犹新,但年岁大了,反倒没了当时的勇气。看看搁在溪中央的石块,盘画着要怎么连贯地踩过不滑入水中。
现在也顾不上胆小没面子,我只能一步步来,先用脚尖踩踩石头试探它是否稳定,每踩一块都偷偷吁一口气,心里保佑千万不要落水。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我跟姐姐在舅舅们的照看下,勉强到岸。
而就此,舅舅们的话题扯开,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对“如何安稳过溪”谈得上经验之说,甚至搞出一门学问,那就是过溪看准了石头,千万不要犹犹豫豫,而是要以蜻蜓点水之势快速从石头上踩过,“不停歇、不犹豫”是成功过溪的要领…….
成功过溪的惊喜感未过便遇上了上坡,坡高路窄。我顿了顿,紧紧拉住一根还算牢固的树枝,做半蹲状,一脚撑住,另一只用力往上一蹬,借力攀上,照此之势,顺利上坡。之后又过了几条溪涧,惊险刺激,舅舅们在旁耐心指挥,即使伸手援助。
走了大半,遇上的是更大的溪谷,大块大块的光滑岩石。舅舅们提议在此处小憩一会儿,补充体力。高山上的溪水清澈干净,舅舅们捧起一把洗了脸,洗了苹果和梨。我席地而坐,双腿盘卧,爬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暖和开来,咬一口苹果,清凉甘甜,恰到好处,时隐时现的阳光打在脸上,柔和温暖,微微眯缝着眼,溪水叮咚,惬意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