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回到娘家,把婆家给的钱全都交她妈的手里。没想到她妈却一下跳了起来。
"两千块钱就把你打发了?你是叫花子嗦!"她妈捶胸顿脚,指着玉芳骂道,"你这女子脑壳遭遭门缝夹了,变痴变傻了?"
她妈想,女婿女儿结婚后又没分家,家里赚的钱自然有女婿和女儿一份。女婿死后,女儿离开谢家,理应分到一笔不少的钱。
这笔钱,她还巴巴指望着给十八岁的儿子娶媳妇用。没想到,女儿仅仅带回来区区两千块。
这不由使她和老头子大失所望,极其不满。
"不行,明天我就和你爸你弟到谢家讨说法。当真话,欺负你娘家没人嗦!"
玉芳一听脑袋就大了。她了解她妈性格,脾气一旦上来,要多泼有多泼,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玉芳赶紧劝道 : "妈,您暂时莫发火,听我说完您再发也不迟。"
"听你说啥子?你是我闺女,我还不了解你,一贯憨厚善良。善良有啥好处,人善被人欺,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爸板着脸:"玉芳妈,先听她说。"
"妈,这几个月,整个沙石市场都比较秋。永强家生意也不如以前,每个月利润都很薄。永强家其实並没有外人认为的好有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肖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去,半年就成了寡妇,就凭这晦事,他家就应该补偿。拿个万把块钱,对他们来说皮毛都伤不到。"
玉芳见妈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妈,永强出车祸,他爸妈白发人送黑发,本就悲哀。您这样说,等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未免太过份了。"
她妈摆摆手 :"好,不说死人,只说补偿多少。"
"妈,这次谢家赔付了二十万,还欠了外债。现在再要谢家补偿我,你说可能吗?''
玉芳妈眼睛都大了:" 赔了二十万?唉哟,这钱如果不赔,你该拿回家多少,你亏大了。谢家完全可以耍横,叫对方找死人要钱嘛,真是的,可惜这么多钱了。"
玉芳哭笑不得 :"妈,哪有你说得那么轻巧。事是永强出的,行驶证是永强爸的,他爸只应承担相应联带责任,结果他爸承担了全部责任。不然,大部分责任就该永强承担。永强已死,作为他的老婆,这个损失就该由我付。我没有钱,您们帮我付?"
"你这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在吓我们?"玉芳的话把她妈吓了一跳。
"我没吓您们,这些话是我和永强爸咨询律师时,律师说的。"
玉芳妈听罢,长嘘短叹:"完了,完了。本想给你找个有钱人家,也可周济我们一点。这下,全部鸡飞蛋打了。"
玉芳爸一直听她娘俩的对话,他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无用了。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他看着玉芳,"你回来后,有啥打算?"
"我想冬天过后,进城打工。"
玉芳爸脸露喜色 :"好呀,你进城打工好,一来可以减少家庭负担 ; 二来挣到钱可以给家寄点 ; 三来在外面遇到合适的人,还可重新成家。"
玉芳心中一阵难过,看来自己已成为这个家的负担,爸妈巴不得把自己往外推。
说话间,玉芳的弟弟柱子提着满筐红薯进到堂屋。
他一见玉芳,把筐一放,高兴地喊道 : "姐,你回来啦,咋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弟弟关切地问候,倏然间暖了她的心。她觉得,这个家,有弟弟的亲情,还算幸运。
她拉着弟弟的手,笑嘻嘻地说 : "柱子,姐没病。你在挖红薯?走,姐和你一起去。"
弟弟连忙摇头 :"姐,不用,地里没剩多少了。"他从墙上取下竹编鱼罩,"姐,柳河的水干了不少,我们去逮几条鱼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未等玉芳回答,弟弟拉着她就往外走。
姐弟俩说说笑笑来到柳河,脱下鞋光着足,踩进脚裸深的水中。
霜降过后,河水冰冷刺骨,玉芳禁不住嗦嗦发抖。
两人先在水流下端用大的鹅卵石垒了一道坎,然后又将左右两边垒上,最后将水流上端隔断。
一块长方形浅池呈现出来。池中隐约看见有鱼儿在东窜西逃。
柱子瞅准机会,迅速将鱼罩罩下去,鱼儿被罩在里面啪啪扑腾。
"姐,罩着了,你快来逮!"柱子兴奋地叫着。
玉芳踩着水赶过去,伸手从喇叭口抓出一条三四两重的青波鱼。姐弟俩高兴地"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突然,玉芳胃上作呕,扶着柱子张口"哇、哇"就吐。干呕了半天,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却只有些沾满胃液的水。
"柱子,姐有点不舒服,先上岸休息会。"
上岸坐了会,她又发了几次呕。
"莫非自己得了病?"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开始胡思乱想。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一一大姨妈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
"难道我?"想到此,她马上不寒而栗,脑中立刻映现出爸妈阴沉的脸。
柱子已逮了四条鱼,正在兴头上,听姐姐急喊回家,意犹未尽回到岸上。
他见姐姐脸色苍白,慌了,把腰一弓 :"姐,你不舒服,我来背你。"
玉芳用衣袖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走,姐没事。"
二人刚进村口,两青年男女手挽手迎面朝他们走来,玉芳急忙把脸转向一边。
没想到那男的一下把胳膊抽出来,大步走到玉芳面前,激动地说: "玉芳,真的是你呀,你好久回来的?"
玉芳苍白的脸上浮出两片红晕 :"今天下午。"
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睥睨一眼玉芳,酸酸地说 : "哟,你就是长河经常提起的玉芳,果然长得好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