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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和封建领主,工人和雇主,员工与资本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都对其他人的生活以及不同社会阶层之间权力与支配存在的关系有着自己独特的观察,并依据这些观察形成自己的是非判断。因此,这种对于社会不平等的主观和心理维度的认识,必然会造成科学分析无法缓和的政治纷争升级。所幸,民主永远都不会被共和所代替。
当传教士马尔萨斯在 1798 年发表他著名的评论文章时,他得出了比扬更加激进的结论。和扬一样,马尔萨斯非常害怕法国出现新的政治思想,并不断说服自己,这里不会发生像英国一样的政治剧变。他建议要立即停止给穷人的所有福利资助,严格控制贫困人口的增长速度,否则这个世界将会因人口过剩而变得混乱和痛苦。如果对 18 世纪 90 年代欧洲精英社会曾遭遇到的恐惧没有深入了解,我们将无法理解马尔萨斯这种夸张的悲观预测。
一旦人口和产出开始稳步增长,相对于其他商品,土地会越来越稀缺;根据供需原理,这意味着土地的价格会不断上升,支付给地主的地租也会上涨,如此一来,地主占国民收入的份额会越来越大,而提供给其他人的份额就会减少,从而破坏社会平衡。李嘉图认为,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政治上来说,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是稳步增加对地租的税收。这一悲观的预测被证明是错误的:地租在较长时间内仍居高不下,但最终,随着农业在国民收入中所占比重的下降,相对其他财富形式,农田的价值不可避免地下降了。在 19 世纪初期,李嘉图没有办法预测未来技术进步的重要性或工业的发展。和马尔萨斯、扬一样,他不能想象人类会从食物需求中完全解放出来。
在马克思于 1867 年出版《资本论》第一卷时,也就是李嘉图的稀缺性原则发表后的一个半世纪,经济和社会现实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问题不再是农民能否养活不断增长的人口或是土地价格将疯狂地上涨,而是如何理解现在正迅猛发展的工业资本主义的原动力。
马克思将李嘉图的资本价格模型以及稀缺性原则作为强化资本主义动态分析的基础,当时资本主要是工业设备(比如机械、厂房等)而非土地资产,因此原则上资本累积数额没有限制。事实上,他的主要结论可以被称为“无限积累原则”,即资本将不可逆转地不断积累,并最终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是一个没有天然界限的过程。
从 19 世纪李嘉图和马克思的经典理论到 20 世纪西蒙 · 库兹涅茨的研究分析,我们可以说,经济学家已经从对末日预言的过度阐述逐渐转变为对理想主义或者至少是对圆满结局的过度偏好。库兹涅茨的理论认为,不管经济政策如何选择或者不同国家间的其他差异,收入不平等将在资本主义发展的高级阶段自动降低,并最终稳定在一个可接受的水平上。
每个人都应该警惕任何关于财富和收入不平等的经济决定机制。财富分配的历史总是深受政治影响,是无法通过纯经济运行机制解释的。
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是,无论传播知识和技能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特别是在促进国家之间的趋同过程中, 它都可能被强大的敌对力量阻挠和击溃,从而导致更大的不平等。很明显,缺乏足够的培训投入会使整个社会群体无法从经济增长中受惠;增长可以在惠及一些群体的同时伤害其他人(近期中国劳动者取代更发达国家劳动者就是最好的证明)。简而言之,趋同的主要力量(即知识和技能的扩散)只是部分自然和自发的,它同样很大程度依赖于教育政策、获得培训和适当技能的途径以及与之相关的机构。
目前的经济学科不惜牺牲历史研究,牺牲与其他社会科学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而盲目地追求数学模型,追求纯理论的、高度理想化的推测。这种幼稚的做法应该被摒弃了。经济学家们往往沉浸于琐碎的、只有自己感兴趣的数学问题中。这种对数学的痴迷是获取科学性表象的一个捷径,因为这样不需要回答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中那些更复杂的问题。
多少产出应作为劳动者的工资,多少产出应该作为所有者的利润?更通俗地说,即劳资双方如何分配生产所得?这一直都是分配冲突的核心问题。在传统社会中,社会不平等的根源及最常见的动乱诱因是地主和农民间的利益冲突,即土地所有者和出卖劳动力的农民之间、收取地租者和缴纳地租者之间的矛盾。工业革命使得劳资冲突进一步恶化,可能是因为与以往相比生产方式转向资本密集型(机器的使用和自然资源的开发远胜以往),也可能是因为对更平等的收入分配和更民主的社会秩序的希冀落空。
在本书中,资本指的是能够划分所有权、可在市场中交换的非人力资产的总和,不仅包括所有形式的不动产(含居民住宅),还包括公司和政府机构所使用的金融资本和专业资本(厂房、基础设施、机器、专利等)。
收入差距主要由两个原因造成:一是劳动收入的不平等;二是资本收入的不平等,而这正是财富极端集中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