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爸妈打电话,闲话家常时,爸爸说到我的第一任老师重病卧床,恐不久矣。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脑海中闪过这位老师的脸,良久哀叹一声。
儿时的记忆,大多因为一波又一波新记忆的覆盖,随风而散。唯独第一天上学堂这一桩,像是印刻进骨髓一般,一直尘封在记忆的一角。我从不曾试图将其放出,因为时过境迁,回纠也无甚意义,然而到底内心是介怀的,否则也不会耿耿于怀至今。此刻出现在笔下,才是终于放下了吧。
我是阳历十月份生日,那时候上小学,须得是实岁年满六周岁,才能报名入学。因与我童年的几个玩伴都是九月前出生,所以他们都一同入了学。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背着书包去学堂,我心里羡慕不已。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逼着妈妈带着我去学校,想要跟着一起报名上课。
妈妈好话说尽,老师见我年龄只差一个月,终于首肯,答应让我试一试。我被老师领着走进教室,老师指了指一个空着的座位说:“你就坐那儿吧!”然后开始跟我妈妈讨论入学的事情。我不关心,抓着书包屁颠屁颠的跑到老师指的座位上。座位是那种连体的两人桌,三八线的出现,连体桌应当是罪魁祸首。
我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心中雀跃不已。这时同桌的女生突然狠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倒在地,原因我揣摩应该是我越过了那条三八线吧。我不是什么善茬,事实上,由于小时候野着长大,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就是打架。被人差点推倒在地简直是奇耻大辱,我想也没想这是哪儿就狠推了同桌一把。后来等老师跟妈妈们发现的时候,我俩已经在地上斗了好几个回合,周围围着一大圈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
打架,我当然打赢了,只是代价也不轻,脖子处被抓成了花猫。这个一分钟同桌在我俩被拉扯开以后,开始嚎啕大哭。老师问我们为什么打架,我憋了老半天,说了一句:“她先推我的。”而同桌没说话,只是非常委屈的一直哭,还一直叫妈妈。
老师让我道歉,我一声不吭,硬气的不行。
老师非常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对我妈妈说:“孩子还是稍微小了点吧,可能不懂事,日后在班级里,怕是会干扰到其他小朋友的……要不明年吧,明年孩子就懂事了。”干扰是什么意思,我那时并不知,只是昂着头听着,也默默的记下了这个词。
因为不知道事情经过,我妈也无处辩解,因为事实结果就是,她闺女刚进来就把人给揍哭了。
我拎着书包跟着妈妈原路返回,到了家,我妈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也终于流下决堤的泪,委屈的像个刚断奶的娃娃。我妈最终为我擦了擦眼泪,说:“会叫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还是学不会叫。却因为这件事,心里大抵一直憋着委屈没有释怀,第二年我终于能上学了,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却一直无法亲近。谁说小孩子不记仇,可能只是未到伤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