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睡到半夜若水惊醒,仿佛还是在家里的时候,若水下意识的去摸向床边电灯的开关,结果差一点掉到地上去。床已经被两个小家伙占去了大半,自己被挤到床沿上了。
推了一下云儿,云儿翻了个身霸占更多的地方,继续睡。若水索性起身站起来。
走到外边去,夜色深沉,天空中的星星被黑色的云团遮去了大半。已经几天了,在另外的时空里,他们又在做着什么呢?会不会,还在到处找她呢?孩子的睡梦中,是不是有泪水溢出了眼角呢?
想到这些,心中就揪起一样地疼。
静谧的夜,秋虫的低鸣。起风了,风声在黑暗的林梢和山谷中低徊,穿过竹林和荷塘带来清新的气息。
远处传来啾啾的鸟叫声,暗夜里,显得外地突兀。
远处,湖水的对岸,有零星的火光远远地飘忽而来又向远处走去?
谁还在这暗夜里行走吗?
若水知道没有摆渡人,是不会有人到得了他们在的地方的。不再猜测,又回到屋子里去。
大家都睡着了,只有沙沙的风声,在黑暗中回响。
云儿在睡梦里还说着梦话:“师姐,我错了,我不该故意去摔那块玉。”
若水轻轻把云儿抱起来放到床中间,云儿继续睡着,这个小孩子,若水越来越不懂他了。但是他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
看来明天真该跟他好好地聊聊了。
旁边的房间里,茗心听到响动也起来了。
一手举着陶制的灯盏,一手拿着一条薄被。
她说:“天凉了,这个给你们。”
走的时候,还顺手把挤在床角的小兽灵儿抱走了。
房间里重又回到黑暗。若水摸了摸床上羽丝的薄被,这地方,还有这玩意儿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水重新躺回床上,羽毛和天丝柔软蓬松的触感让人很快放松了起来。
给云儿盖好了被子,若水闭上眼睛,黑夜如同丝绒的幕布,前路未卜,困倦却是真实的,且有这片刻的温软可以依偎,沉沉地睡去。
早上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不知道几点钟了。云儿仍然在睡觉。
走到外边去,星河和茗心坐在石桌子前,表情严肃地在说些什么。看到若水过来,两个人不再说话,茗心招呼若水让她坐下来。
面前的杯子里是干净的水,茗心果然细心。若水喝着五千年前的山泉水,心中的万千思绪却无法形容。
没有人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压抑。茗心说:“你们坐,我去准备早餐。”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石桌子前只留下若水和星河。秋天的早晨,阴天,灰色的厚重的云团。空气中的凉意一点点沁到皮肤里。风吹着树叶子,哗哗的声响。
若水本来想问星河:“你们刚才聊什么,为什么我过来就不说了?”看到星河在怔怔地出神,便不再问了。
若水一只手握着水杯,另一只手在石桌子上用露水画小鱼。
“真无聊!”若水自言自语。
“很无聊吗?这里这么好玩。”星河没话找话说。
“当然无聊了,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在你们那里,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事?”星河又问。
“我们呀?”若水边回忆边说:“上午的时候,可能会去逛个街买买买,也有可能去一下健身房跑个步练个瑜珈什么的。中午找个地方吃顿好吃的,下午去美容院做个SPA顺便睡个美容觉。如果还有时间,再去看场电影。怎么样,还挺丰富的吧!”
若水一边说,一边神往。
星河笑笑,没有说什么,估计也听不太懂。
若水也觉得,那样的日子,多么奢侈,多么腐败又是多么的触不可及。
有一点点的冷场,还好,云儿起床了。也跑到桌子边来打着哈欠凑热闹。
云儿爬上星河边的石凳子坐好,脸还没洗,睡眼惺忪的样子。八款精神却一点都不少。
“星河,你那里昨晚去了好多人,真热闹。”云儿说。
星河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是早上才听茗心说的。”
云儿一本正经地说:“我本事大了去了,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吹牛都不带打草稿。
若水笑得差点刚喝的一口水喷出来。却看到云儿衣服里鼓鼓的,知道必有蹊跷。
趁他不注意,若水一把抓过他衣服里藏的玩意儿,果然是玉鸟,要不然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若水把玉鸟拿在手里,云儿赶快过来抢。
若水把玉鸟举过头顶,问云儿:“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你告诉我,这玉鸟怎么飞起来?”
云儿站在石凳上,攀着若水的手臂往身上爬,想要把玉鸟抢回去。
若水把玉鸟举得更高了一些了,当然不会让他够得着。
若水说:“你告诉我怎么玩的我就把它给你。”
云儿看讨不到便宜,便说:“这个要好几个复杂的咒语的,你这么笨,肯定学不会。”
若水说:“你教教我试试,教不教是你的事,会不会是我的事。”
云儿没办法,只得教她掐诀,画符,念咒。怎么把玉鸟变成一只会飞的鸟,再把小鸟变成一块玉。
可惜的是,若水学了半天都没学会。
云儿气鼓鼓地说:“你真笨,下次让师傅教你吧,我教不会你。”
若水看学不会,只得把玉鸟还给云儿。
这时茗心已经把早餐的粥盛好放在桌子上了。居然有配菜,腌制风干的野猪肉,蒸制后放在陶器里,水煮后加调味的马齿苋,还有水芹菜,煮熟的银杏果子。
若水没敢吃银杏,听说处理不好的银杏果是有毒的。马齿苋很鲜嫩,难得这个季节还能采到这么多。水芹菜是本地常见的水生植物了。
大家坐下来吃饭,灵儿闻到香味也跑了过来。星河喂给它一块野猪肉。云儿吃粥,难得的安静一会儿。
若水边吃边望向湖水对岸,突然想起来了,说:“昨天晚上我起来了,看到有一些人拿着火把从这前边过去。”
星河和茗心互相对望了一眼,估计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湖水对岸,出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在招手跳跃。
星河说:“是璁儿,他来做什么?”
茗心已经走过小屋那边吩咐摆渡人接璁儿过来。
大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碧波随风翻覆,连同湖中的睡莲,也不得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