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在潍县做县令的时候,逮捕了一个名叫“地头蛇”的恶棍。恶棍的伯父和舅舅急忙到县衙讲情。
他俩,一个是告老还乡的员外,一个和郑板桥是同科进士,仗着自己的面子,带着好酒好菜连夜登门了。
郑板桥一见他俩这来头,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了,但他丝毫没动声色,还是热情相待。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叙谈。郑板桥今天格外安闲,一会儿从华山的樵夫谈到渭水的渔翁;一会儿又从扬州的竹林谈到泰山的寺院,讲的津津有味。员外和进士却沉不住气了,一面随声附和,一面盘算着如何开口。
突然,进士提出要行个酒令。郑板桥满口答应说,“请年兄出个题目吧。”
进士指着桌上一个盛有刻字骨牌的竹简说,“就捡字行吟吧。”
“捡字行吟”,就是各人从竹简中捡一骨牌,根据上面的字吟诗。吟不出便要罚酒,饮得出共同举杯祝贺。
他们轮流检出骨牌一看,郑板桥是个“湘”字,员外是“溪”字,进士是“清”字。
郑板桥笑道:“二位大人是稀客,请先吟吧。”
这两人忙说:“郑大人是一县之官,应当先吟!”
郑板桥也不再推辞,说了声,“献丑了”,就指着“湘”字吟起诗来:
有“水”念作“湘”,
无“水”还念“相”,
去“水”添“雨”便是“霜”,
各人自扫门前雪,
莫管他人瓦上霜!
员外一听,这“郑老怪”,不但开口就堵门儿,而且大气训人,不由得怒上心头!他刚要言语,进士急忙说道:“郑大人出口成章,言辞巧妙,祝贺、祝贺!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郑板桥向员外笑道:“恭听老大人……”
员外也不推辞,拿起“溪”字吟道:
有“水”念做“溪”,
无“水”还念“奚”,
去“水”添“鸟”便是“鷄”,
得时狸猫赛猛虎,
落地凤凰不如鸡!
郑板桥听闻,哈哈大笑。他边笑边说:“妙妙妙,当贺、当贺!”
员外见郑板桥这副神情,更是恼羞交集。
这时,郑板桥又催进士作诗,他斯文的客气一番,指着“清”字,一字一板吟了起来:
有“水”念作“清”,
无“水”还念“青”,
去“水”添“心”便是“精”……
郑板桥急忙更正:“年兄差矣,去‘水’添‘心’应当讲‘情’才是。”进士双眉一扬说:
我本有心来讲情,
唯恐大人不准情!
“准情,准情……”郑板桥猛然想到,不好,中了这人的圈套了!
哪只进士顺风张帆,连忙说:“既然大人准情……”
“且慢!”板桥没等他说完,从他手中接过“清”字,又用手指蘸酒,在桌上“唰”地写了个碗大的“情”字,响亮地说:
酒若换“心”方讲“情”,
此处自古当讲“清”。
说着,又将酒写的“情”字“嚓”地抹掉,“清”字骨牌“啪”地一放:
老郑身为七品令,
不认酒情但认清!
这俩人一看,头冒冷汗,目瞪口呆,只好苦笑着告辞,再也不敢登门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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