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变奏曲——第十四部分

Chapter30表白

向晚对现状还算满意。

每天,她和王柠一起早早地来到班上,穿上统一的工作服,化上妆,让自己光鲜亮丽,然后和同组的姑娘们一起面对顾客。别人接待顾客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学习如何开口,如何主导话题,把顾客本无心买的货品推销出去。顾客不多的时候,她就会找出一叠说明书,仔细研读各种化妆品的特点和优势,晚上回家以后,还要认真阅读专门供内部员工学习的化妆方面的书籍,以防一时之需。

同组的女职工里边,向晚的年龄最大,也是唯一有过婚史的女性。其它的女孩子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姑娘,个个身材窈窕,皮肤细嫩白皙,容貌姣好。扎到这美人堆里,向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自知条件比不上别人,也不多说话,只谦虚地埋头钻研。在王柠的帮助下,很快她就掌握了接待顾客的常规套路,面带微笑,竭尽所能地推荐柜台下面的化妆品,尤其以利润大,奖金高的产品为主。

雒冰天没有实现带她出去玩的‘诺言’,得知向晚这么快就开始工作,他实在是有些意外,但见她果然是天天忙得马不停蹄,也只好打消了陪老同学游山逛水的念头。某一个中午,特地带了姚蓝过来,从向晚手上买了一套价值五千多元的化妆品。

“向晚是个要强的女人,你看,谁的关系也不靠,人家自己找到了工作。所以说,人要是想要有尊严地活,她就能有尊严地活着。工资可能不多,可是人家活得欢畅。”雒冰天话里有话地对姚蓝说。

姚蓝自然是聪明人,不可能在外面与丈夫争吵辩论,便扼制了气焰,和气地微笑说,“你们这些同学都不简单。先这样也好,在这儿锻炼一阵子,以后咱们若有更合适的位置,再推荐她不迟。”

雒冰天只是笑笑,也不接她的话茬,对向晚说,“我这个老同学也没帮上你的什么忙,实在是愧疚,以后也就是多在你儿买些化妆品了,呵呵。以后若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向我开口,咱们是同学,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要不涉及违法犯罪,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向晚连连道谢,并笑着向姚蓝说,“有你们夫妻在,我安心许多,都不觉得这里是异城他乡。以后等我适应了,有时间还会去看望你们一家三口的。”

雒冰天丝毫不知向晚对他的心意,因而彼此之间并无尴尬,大家笑笑便也就过去了。向晚自知与他到底也是无缘无分,也就尽量不去想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只是她的梦的内容却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自来到A市,她都没有梦到过雒冰天,相反,自从于燕羽告诉她沈民浩的情况以后,沈民浩竟没完没了地在她的梦中出现。时而欢乐,时而悲伤,和曾经的真实生活没什么两样。

向晚郑重地告诉自己,不许再想入非非,过去的,不管是梦中的情结还是现实的情感,都让它们随着她踏足到这个城市嘎然而止。她要的是未来,虽然她还不确定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想往前走,她想尝试新的生活。

慢慢地,她习惯了当售货员的生活。每天和化妆品打交道,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气味都是香的。这是一份靠脸吃饭的工作,每天,她都得和其它姑娘们一样,把一张脸装扮得足以让顾客对她们手上的化妆品产生信心。形象上的注重让她觉得整个人都精爽了许多。工作性质或许低微,但她觉得活得扬眉吐气。

她感觉经理卢青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她时时感觉他那双冷峻的眼睛中充满内容。她不敢多想,只当是他在对一个新手进行品度,除了更加虚心认真地工作学习,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二个月过去了,向晚觉得工作已经顺手了,可是,卢青却突然安排她做了另外一项工作,协助其它售货员整理货柜,清点货品。每天把这些数字清单做成报表交到他那里去,他会根据各种产品的销售情况做宏观的调控。

“经理助理刚辞职不久,回家结婚去了,不会是卢经理选中你做他的助理了吧?”王柠很有些羡慕地说。

向晚摇头一笑,“我刚来,根本不熟悉业务,怎么能当得起经理助理?也许是因为我年纪大,他觉得站柜台不合适,才调我去做幕后的事情。都没关系,做什么都成,别开除我就行。”

王柠使劲摇着头,“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虽然比我们年龄大些,但是你长得漂亮,站在这柜台里,比谁也不差。要我看,一定是他看中了你的稳重踏实,才交给你这个重要的位置,再搞不好,他还有别的用意呢。”

向晚也不知道卢青这样安排是何道理,不管怎么说,每月能拿一千五百元的实习工资,可以有一个安身之处,可以不必坐吃山空,她还是很满意的。上司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本来她也未曾挑剔过工种,能这么快找到工作已经是她的万幸了。

女孩子们也都不知道卢经理这样安排是什么用意,二个月的相处,她们对这个温润如玉的大姐并无恶感,在摸不清形势的情况之下,大家都很是戒备,个个彬彬有礼地配合她把柜台上的货品登记在册。于是,向晚拿了第一张报表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卢经理,这是我今天登记的清单。有什么问题,请您多多指教。以前我没做过统计工作,弄错了,还请您包涵。”向晚小心奕奕地双手递上清单。

卢青接过去,大致看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抬头温和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员工。”

“谢谢,我也相信我的忠诚,但是,各人能力不同,也许我还达不到卢经理要求的标准,我会全力以赴的。”

卢青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一直在物色一个助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人选。我想,你也许正适合这个位置。但是因为你资历太浅,业务也不够熟悉,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所以,暂时我先不公布这件事。你只管按我的要求好好去做,努力去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业界的精英。”

“精英不敢当,但我会努力去做。”向晚万分欣喜。

“嗯,有许多事情想对你讲一讲,今天下班,我请你吃饭吧。”卢青微笑看她。

向晚有些惊讶,但她知道,此时对她来讲,拒绝是毫无道理的,上司请吃饭,该是她的荣幸。

“好的,没问题。”她给了他一个爽利的笑容。

下了班,王柠高高兴兴地来找向晚一起回公寓。

“向姐,今天晚上,我请你吃老北京炸酱面,我都馋好几天了。”

向晚抱歉地说,“多谢你的好意,王柠。改天我请你吧,今天不行,卢经理说找我有事情谈。”

王柠一愣,诧异地问,“找你有事?他找你能有什么事呢?”

“可能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吧?毕竟我是新人,许多地方都不懂。他可能是想让我尽快进入角色?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叫我去,我哪里敢不去呢,呵呵。”

王柠疑惑地摇摇头,“不会吧?工作上的事完全可以在上班的时候说,干嘛要占用你的私人时间呢?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向晚摊了摊手,表示同样莫名。王柠却很是当回事,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盯着向晚说,“他一定是看上你了,据我所知,卢青从来没在下班时间单独找过哪个员工。”然后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的口味是这样的,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向晚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得连连摆手,“王柠,可不能瞎说。我才来几天?传出去可不得了。再说,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你可千万不能乱想呀。”

卢青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脸上依然是冷竣的表情。两个女子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对话,一下子都红了脸,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王柠,好朋友间私下里说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得知道,有些话不是乱说的。”卢青冷冷地向王柠说。

王柠涨红了脸,低头向卢青微微躬了躬身,转头向向晚说,“向姐,那我先走了,我会等你回来。”

望着王柠远去的背影,向晚心里十分不舒服,再转回头看卢青,只见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走吧,上车。”

她只好跟着他上了他的车。卢青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区,来到宽阔的大街上。“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怎么样?”

向晚愣了愣神,自己活这一辈子,还没吃过日本料理,生怕出丑,但又想也许这位卢经理是偏爱这一口儿的,拒绝怕是不好,就轻轻点头说,“也好。”

车子拐了几道弯,便来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向晚跟在卢青身边,时刻注意他的动作,如同林黛玉进贾府,认真研读人家的行事方式。她跟了他进了包间,按他的方式脱鞋放鞋,跪坐在桌前。

卢青叫上女服务员,点了一些东西。然后对她说,“别那么紧张,也不必学林黛玉那么谨慎。呵呵,在我面前,轻松些就好,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就好了。”

向晚的脸上有些红。人家已经看出来自己没见过世面了,再矜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低头笑了说,“卢经理,让你见笑了,我家乡那样的小城都没有日本料理,所以……”

“哦,没关系,能请你尝尝鲜也是我的荣幸。其实呀,到这些地方来就是吃个情调,要讲好吃实惠,还不如回家吃咱妈炒的土豆丝。”

两个人都笑了,这几句话让空气顿时轻松起来,向晚略觉得舒服了一些,接话茬问道,“卢经理,您家就在这边吗?和妈妈一起住?”

卢青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城市,只我一个人,爸妈还都在老家。每次放假回家,我都要我妈给我炒土豆丝,呵呵。”

服务员开始上菜,生鱼片红红白白,配以鲜艳的装饰,好不诱人。

卢青微笑说,“向晚,开动吧,其实我觉得日式料理里边,也就是生鱼片味道还不错,你多吃点儿。”

向晚点点头,依照卢青的样子把芥末和酱油调拌好,夹了一片沾了吃,味道很鲜美,却也并不觉得有多好吃。

两人吃了一会儿,向晚开口说道,“卢经理,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在工作上,请您多加指教,我以前在事业单位也没什么太多的工作经验,与现在的工作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有做错和不当的地方,您不必客气,随时可以指正我的不足。”

卢青微笑了,“你以前不是管理档案吗?和今天我分配给你的工作多少也有些相似之处吧?呵呵。工作上的问题,我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慢慢教你,这些日子我观察你了,你很聪明,也很务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你能做好你那一摊。今天,在这儿,咱们不谈工作。”

向晚一愣,“不谈工作?”

卢青点头,“对呀,现在是我们的自由休息时间,怎么能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呢?”

向晚无语。不谈工作,把自己找来干嘛?莫非……

卢青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轻轻一笑,“吓到你了吗?呵呵,其实有什么呢?大家是同事,又都是单身,不为任何事情所累,一起出来吃个饭又能怎么样呢?”

向晚有些不自在,“呃……我很荣幸,很荣幸能得到您的邀请。”

“呵呵,我几乎没和手下员工一起单独吃过饭,想必你听说过?”卢青认真观察向晚的表情,接着又说,“其实人有时候很奇怪。例如我身边的朋友,都经常和一群朋友同事出来玩,吃饭,喝酒,唱歌,蹦迪。有时候他们还一起去郊游。我却不同,首先咱这工种不像人家单位可以有集体休息的星期天,咱们单位就甭想把人凑齐了休息,到什么时候都是轮休,越到节假日越忙。其次呢,单位大多都是年轻姑娘,朋友们都调侃我说掉福堆儿里面了。可我偏偏不喜欢她们的叽叽喳喳,年龄太小,没有共同语言,在一起也没意思。再换句话说,我喜欢年龄稍长些的女性,性格沉稳,极具女人味儿的类型,例如——你。”

向晚微低着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呵呵,过奖了。可是我听王柠说,女孩子们可都很喜欢你呢。”

“呵呵,那都是表象,”卢青笑道,“人距离得越远,就越容易产生神秘感和美感。她们都年轻,涉世浅,喜欢盲目崇拜,所以觉得我高高在上似的,不知不觉她们就自动给我的头上加了一道莫须有的光环,其实我还不是一样,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而已。”

“您才多大呢?瞧您说的,就好像有多老诚似的。”向晚抿嘴笑了,觉得这个卢青还挺坦诚。

“我三十一了,有过一次婚史,用时髦的话说——闪婚。认识不到一个月就领了证,过了不到一年便又离了婚。”卢青为向晚斟满了酒,抬头笑说,“如果你肯和我做朋友,我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向晚没吭声,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这位顶头上司做朋友。经历了和齐艺的交往,她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觉,她怕再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

卢青却逼问了一句,“怎么?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你讨厌我?”

“哦,不不不,不是那样的,”向晚慌忙摇头,“不是的,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男士,同事们都非常崇拜您。我怎么可能讨厌您呢?”

“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读到拒绝,”卢青盯着她说,“你叫我卢经理,你不肯叫我的名字,你用‘您’字与我交流。这一个字就说明你把我远拒于千里之外了。你似乎是怕我走近你,为什么?”

向晚低了头,又摇了一下,“用‘您’字是表示我对您的尊敬,您是我上司,我理应尊敬。也不是我要拒您千里之外,是我……初次到这个城市来,一切都还没有适应。我还没想过要和谁交朋友,我只想把工作做好,除了工作,别的暂时我都还不想触及。”

“从现在起,不许用‘您’,私下里不许叫我卢经理,就叫我卢青。”卢青用命令的口吻说。

向晚还是低着头,咬着嘴唇。没答应,也未表示拒绝。

服务员又上了一道寿司,卢青不再用锋利的眼神看她,也放缓了语气,微笑说,“尝尝这寿司吧,还不错。”

向晚吃了一口,实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但是总比不知说什么要好,假装喜欢,低头都吃了下去。

卢青看着她,“你说只想把工作做好,别的什么都不想?呵呵。你想得太天真。假设,你得罪了我,你想想,你还能在百货商场干下去吗?”

“可是,我怎么会得罪你呢?”向晚抬头看他。

“哈哈,你这个人呀,在事业单位呆过一回,这个道理还不懂吗?”卢青笑道,“你记住,不管是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绝对不是你想好好干,你有能力就可以成功的。你需要一个良好的人脉关系,你需要不与任何人结恶。”

“以我的性格,我不可能与谁交恶啊?”向晚争辩。

“不对,如果你拒绝和我做朋友,下次我请你吃饭你不来,你就得罪我了,很可能第二天你就得走人。”卢青笑咪咪地瞧着向晚。

向晚哑口无言,眨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有一个喜欢你的上司罩着,那是多么幸运的事呢?有一个异性朋友在你身边保护你,为你周全,请你吃饭,陪你玩,那不好吗?换做其它小姑娘,不乐疯了才怪。”卢青瞧着她,见她又躲开了他的目光,局促不安,便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来这儿这么久了,那么多小姑娘向我献殷勤,我却没一个看上的。如今终于出现了你,我喜欢上了你,想跟你走近点儿,你却冰冷地把我拒绝。这算怎么回事呢?”

向晚窘迫不已。她没想到自己刚刚上班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女孩子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卢青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自己。可怎么办呢?虽然现在自己没有家庭所累,有任何行动自由,但是她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往感情这边用。及时地躲掉了雒冰天,她还在暗自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进入一个有可能受辱的圈子。她以为躲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低眉顺气,不惹事非,她就可以过一段清静的日子。可是这才几天呢?是自己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了吗?她暗自回想了一遍,在卢青面前,她一直都是谦恭地低着头,连脸都没有扬过,多一个字也没有说过,肯定不是自己故意招惹来的。而卢青用这样的态度,比齐艺还要主动强硬的态度,他想做什么呢?

她决定,不再隐瞒,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也许他可以理解自己。

“你听我讲,卢经……卢青,”向晚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我和我丈夫本来感情很好,但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婆家的人一直不肯接受我。他们要我丈夫跟我离婚,我丈夫不肯,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计策离间我们的感情。当时我正在装修新房,那个装潢公司的经理也说和我交朋友。我觉得他人不错,对我也很照顾,所以和他走得近了些,这件事被我的大姑子兴风作浪,作了文章,致使我丈夫对我有了猜忌。最终离了婚。在感情上,我伤透了心,一时半会儿难以复原。所以,不是我要拒绝你,更不是我讨厌你,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所以,我躲到这个城市来,就是不想再理感情上的事,我只想找份工作,清清静静地过几天日子,让时间把我的伤口抚平,就是这样。这样讲,你能接受吗?”

卢青静静地听完她的话,点点头,“我能理解,包括我自己,离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对感情的事很抵触。一直到现在,提到婚姻,我还是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为此我都不敢回家了,我就怕我妈逼我结婚。可是,人总是有感情和欲望的,到底我也是凡夫俗子,我需要异性的抚慰和温暖。所以,我想找一个和我前妻完全不同的类型,我前妻特别活泼,做起事情来像个男孩子一样,敢爱敢恨,有啥说啥。曾经那是我非常迷恋的类型。可是现在,我不了,我不再喜欢那个类型,那种事业比男人干得还火爆的女人,我看着都害怕。我就想要一个温柔的,体贴的,稍微弱势一点儿的,真正像个女人的女人。目前为止,在我的身边,我只发现了你一个,所以,向晚,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说你受了伤,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许,你的伤口需要一个爱你的男人来抚平,我愿意试一试。也许,你觉得我太直接,太坦白,太过于着急,但这是我的方式。不喜欢我连碰也不会碰,喜欢了,我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得到。”

向晚目瞪口呆地望着卢青,相比于齐艺的含蓄,这个卢青未免太过于嚣张。他有骄人的学历和位置,他有挺拔的身材和英俊的脸,他有咄咄逼人的雄性的气势,她没理由讨厌他,可是,她有理由拒绝他。她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女人,她还不想,出门在外没几天,就沦落成顶头上司的情人——她听得出来,卢青只是要她当他的情人,而不是娶她。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雒冰天的眼皮底下,成为别的男人的情人,她不想让他瞧不起她,更不想让姚蓝瞧不起她。

“成为顶头上司的情人?”向晚轻轻笑了,摇了摇头,“我想,那不太可能。谢谢你的厚爱,以后,我想我会好好工作,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其它方面……至少目前我还不会考虑。我很累,只想好好休息,真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卢青拍了一下手,叫过服务员买单,“走吧。”

他的脸上又出现冷峻的表情,向晚小心奕奕地跟在他后面出了料理店,上了车。卢青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说,“带你兜兜风吧。”

随着车子离开繁华区,车速也越来越快起来,林林总总的建筑和七彩的霓虹灯飞速地倒退着。向晚有些晕,她想起齐艺曾载她飞驰减压,她想起那天他对她说的话,又想想身边开车的卢青,心里真是说不清什么滋味。

车子突然就停下,向晚还没反应过来,卢青一把把她揽了过去,紧紧地按在胸前,然后将唇印在她的上面,疯狂地吮吸起来。向晚差一点窒息,在他的强硬压制下,她一点气也喘不上来,她觉得如果再任他一会儿,自己就会被憋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劲撞开了他,自己也因用力过猛撞到车窗上,咣当一声,她几乎晕厥,就势靠在车门上,大口地喘着气。

卢青瞪着眼睛看着她,一脸惊讶。半晌,他才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和神色,嘴角一翘,笑了起来,“这么有力气?没看出来,还是个刚烈女子。”

喘了半天,向晚终于缓过气来,又坐回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送我回去吧。”

卢青也不说话,继续前行。向晚怒视他,他也不回头,笑说,“这是单行线,你得让我找到下去的路口再掉头啊。”

果然,在一个路口,卢青把车子拐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向晚看到街边的建筑慢慢稠密起来,人流多了起来,才确定他们又回到了市里。

“你……不会开除我吧?”向晚在下车之前问。

卢青一扬眼眉,“这可不好说。明天你去了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明天怎么办呢。”

“如果你不开除我,以后不要找我了好吗?我不希望那些喜欢你的姑娘们以我为敌,谢谢。”向晚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寓。

进了屋,王柠正坐在床边泡脚,见她回来,张口便问,“哎呀,向姐,你回来了?卢青找你到底干什么呀?”

向晚微微一笑,“其实就是说了些工作上的事,也没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一直聊了这么久?你们一直在一起?”

“哦,早就散了,我自己在外面转了转。”向晚接着撒谎。

“那他请你在哪儿吃的饭?”王柠充满好奇,不停地追问。

“日本料理,呵呵。”

“天啊,日本料理?我还没有吃过呢。向姐,你太幸运了。”王柠大惊小怪地喊道,差点把洗脚盆弄翻。又盯着向晚的脸看,“向姐,你确定他不是看上你了?”

向晚坐到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放心吧,肯定不是。”

王柠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不然我们会嫉妒死你的。”

“安心睡觉吧,肯定不是。”向晚换了睡衣,起身到卫生间冲澡。

深夜,她还没有睡着,卢青那霸王式的追求和强吻在她的心中翻起巨大的波澜。她预感,在这个城市的日子不再会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平静,应了于燕羽所说过的话:一个漂亮女人,在哪里都不会得到安生。又如同古话所说——红颜薄命。

Chapter31嚣张

第二天早上起来,向晚有些忐忑。昨晚卢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有没有可能开除自己呢?她不了解他,她不知道他行事的方式。又不好跟王柠讲,只好照常梳洗打扮完毕,和王柠一起结伴上班。到了更衣室,还不待把工作服换好,外面就有人传进话来,说卢经理要她立刻到他办公室去。

更衣室里的姑娘们便都把疑惑的目光落到向晚脸上。向晚很窘迫,又知道说一个字也是多余的,只能是画蛇添足。没办法,迅速换好工作服,低头出来。一路走过来,她都觉得背后一直有眼睛盯着她,一直有人悄悄地说着什么。心里不舒服,进了经理办公室,脸上便也不是了颜色。

卢青坐在办公桌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见向晚进来,便示意她把门关上。向晚不想关门,就站在门口,低声说,“卢经理,有什么话请您直说,我还要上班去呢。”

卢青把眼眉一挑,“上班?上什么班?”

向晚吓了一跳,惊讶地望着他。难道他真的要开除自己不成?卢青起身,过来亲自把门关上,回头经过向晚时,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脸说,“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昨晚没睡好?”

向晚咬了咬嘴唇,向前走两步坐在沙发上,低头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听着。”

卢青便也向前走两步,靠在办公桌前,面对着她。

“昨晚回去我也没睡好。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处理你和我的关系。不瞒你说,你越是拒绝我,我越是对你感兴趣。昨晚那一吻……印在我心上了,抹都抹不掉。所以,我追求你是追求定了,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然后呢,你不是顾忌你的同事会对你不好吗?没关系,我帮你解决。要把她们都处理掉恐怕不现实,所以我只好处理你。从今天起,你就到库房去。”

此时,已经不能用吃惊这个词来描述向晚的反应了。她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卢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同时,又有一种愤怒慢慢地在心底升腾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的命运要由他来控制?大不了,辞职也就罢了,又不是她向晚离开这里就活不下去?

卢青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凑近了她,小声说,“我得把你藏到库房去,我可不想你这张漂亮的脸被别的男人觊觎。以后,你这张脸,只能是我来品味,欣赏。”

向晚咬咬牙,低声说,“卢经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快三十了,也没你说的那么漂亮那么好。楼下那一群姑娘随便拎出一个来也比我强。我背井离乡一个人来这里讨生活,你该看我可怜才对,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你觉得欺负一个可怜的女人很好玩吗?”

“我没有啊,怎么说我是欺负你?”卢青不愠不恼,“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漂亮的那个。离过婚,三十岁,刚好和我条件相当,所以你更是我的不二人选。另外,我把你调到库房去,你就不用三个月的试用期了,这个月结束,你就可以拿到二千五百元的基本工资还有奖金。在那里,你不必巧舌如簧,应付那些难缠的客人,你只需要每天清点货品,不出差错就可以了。难道你不认为那更适合你吗?我这是在帮你,哪里是在欺负你呢?”

向晚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承认,卢青说得有道理,如果事实上确是那么回事,她确实更愿意离开前台,到库房去躲清静。辞职这两个字她到底没说出口。她想经历一次,她想往前走一步,她想看看究竟还能怎么样。

“可以,我接受你的安排。现在,我该怎么办?”向晚站起来。

卢青把手上的什么东西扔在桌子上,“我会送你去库房,那里现在有两名女工,我会把其中年轻的一个调走,另一位叫叶华,四十多岁,是商场的老员工了。相信跟她在一起,你不必担心此前你很担心的问题,你们可以和平相处。然后,”卢青过来站在向晚的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求你。你不许拒绝我。还有,把头发留起来,我不喜欢你这个发型,虽然好看,但却把你的温柔妩媚大打了折扣。”

向晚活了三十年,头一次遇到了这样的挑战。在她二十岁以前,由于家庭的贫困和性格的内向,她的美丽一直都没有被注意到。如同雒冰天所说,他感觉都没有听她讲过几句话。她一直以一个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形象存在着。上了医科高专,女孩子们都开始花枝招展。而她由于受到雒冰天的影响,一直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一方面不注重打扮,不与人交流,另一方面学校的男女比例失调,不到三分之一的男生早都被热情的女同学一抢而空。三年大专,她始终是名花无主。大专毕业,开始工作了,自己开始赚钱,听了同事们的劝告,才开始有意打扮起来。也许是生理发育太晚,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整个人才开始彰显出青春的光辉。尤其是和沈民浩结婚以后,也许是夫妻生活太幸福的原因,她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于燕羽曾说过,她的五官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美,但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妩媚,那是一种内在的含蓄的美。这种美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地厚重。

这是她一生中经历的第三次追求。第一次便是沈民浩,二人都是男婚女嫁的好时候,没有什么可顾忌,虽然心里一直有雒冰天的影子,但她知道,早晚她也要嫁人,过正常女人该过的生活。沈民浩爱她,视她为珍宝,她体会到了,因而也就嫁给了他。第二次是齐艺,他追求的是水到渠成,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侵犯过她。到了这第三次,她遇到了卢青,她说不清这个人是有些浑还是太过前卫,他居然会采用强行的手段控制她,左右她。他的语言和行为都太过嚣张,他敢在第一次约会就强吻她,他会在她还没有接受他的情况下就要求她为他蓄发。凭心说,她对他没有恶感,如果她正是追求情感的时候,也许她会被他感动,会被他折服。但是现在,她只想平静,她的心经受不起折腾,而她的身体,对异性的刺激,已经不能反应出一点点的涟漪。

向晚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一向不会逢场作戏,更从不忍心用语言中伤别人,她没有于燕羽那样的牙尖嘴利。对卢青的一厢情愿式的霸道,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应。

“走吧,我送你去库房,有时间我会给你电话。”卢青说着,起身开门,径自而去。

向晚连忙紧跟着出来,下楼的时候,又遇到了诸多好奇的目光。卢青大踏步向前走着,还是和以前一样,昂着头,酷酷地用手势和旁人打着招呼,根本不管身后的向晚。向晚像一只小猫,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小跑着。在外人看来,像极了受罚被贬的可怜下属。来到地下室的库房,向晚看见室内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得跟小山一样,一个穿同样工作服的中年妇女过来欢迎他们。

“叶大姐,我把新员工给你送过来了,工作上您得多多调教她才是。”卢青爽朗地笑说。

叶华上下打量一下向晚,“哟,卢经理,这么俊的姑娘怎么不放前台?搁我这儿可惜了吧?”

“就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我才把她搁你这儿,我怕顾客们都不买化妆品,光看她了,耽误了生意就不好了。”

卢青打着哈哈,转身走了。叶华却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对向晚说,“你和他很熟吧?我可从来没听见过他拿员工开玩笑的。”

向晚尴尬地笑了笑,“我和他不熟,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叶姐,你还是教我怎么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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