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也许并不是一天的开始，也有可能是一天的结束。

冯兵草草洗了个澡就爬上了床，他的床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同时他的床上还有一个造型奇怪的女人，她的被子盖了一小半，大半的身躯裸露在空气中，虽然劣质啤酒的味道冲淡了想象中香喷喷的气味，但是也足够诱人了。

冯兵边脱裤子边想，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现在脱裤子可能就是另一种目的了，然而现在的他只想睡觉。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旁边的女人醒了过来，冯兵仰面躺下，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叫女孩更恰当一些，孙蓓蓓喜欢别人叫她小姑娘，虽然她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为小姑娘，每年增长的不仅是她的年龄，还有她的法令纹。

孙蓓蓓最恨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比同龄人更显老，这个可能跟她的法令纹有脱不开的关系。

起初只是有人偶尔提起，你脸上法令纹有点明显啊，孙蓓蓓在心中杀了对面一万次，但是回家以后仔细照镜子发现事实果然是这样的。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发福了，显然事情的真相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也习惯了，尤其是和冯兵同居以后，她很久没有在意过自己的长相，冯兵不提起，她也就慢慢淡忘了。

她张开双臂从侧面抱着身边男人的腰肢，留给男人一个头顶。

冯兵心里想：“这女人真tm机智啊，露出头顶我就看不见法令纹了，而且洗发水的味道也能掩盖床上的酒味，等一下，她又没有穿衣服吧。”

冯兵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孙蓓蓓用又软又甜的嗓音叫他的名字：“xx”

对不起太恶心了就用xx代替吧。

然而即使听到是爱人之间的温柔称呼，冯兵的语气并没有缓和，他冷冰冰的问道：“你是不是又通宵喝酒了，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孙蓓蓓心里腾起了一股无名火，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用手臂轻轻的晃动摩擦着冯兵的腰，同时嘴唇也无意识的触碰这冯兵的胸口，鼻腔中不停发出哼唧的声音，假装自己刚刚醒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说话，甚至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因为她是孙蓓蓓，她是万里挑一的女子。

冯兵确实感受到一种冲动，但是他真的很累，他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在逃避。如果是三年前，这点疲倦又算什么呢？三年前的冯兵此刻应该已经开始驰骋了，但是现在甚至不想回忆当年的感觉，于是他索性不去理会，拉了一下被子，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累了。”

被子一下子短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年轻肉体，仔细看还能看到细密的鸡皮疙瘩。孙蓓蓓这下可是炸了锅，她本以为冯兵会回应，然而这个人竟然像死猪一样睡去，而且他还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每天也不知道早点回家，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也没有钱。

她越想越气，从床边拿起一瓶没喝完的啤酒，一口气喝进一大口，翻身骑在冯兵的身上噗的喷在了那张写满困意的脸上。

冯兵被吓了个激灵，本来听见孙蓓蓓又拿起酒瓶他是想阻止的，但是他又心软，因为一个人并不会无端的在半夜喝酒喝到天亮。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对身体伤害实在太大，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然而他没想到拿起酒瓶的孙蓓蓓竟然是为了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行为确实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一下子坐起身来，他狠狠瞪了孙蓓蓓一眼，女孩被他吓得惊叫一声翻回了床的那一边，用被子盖住大半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头。

冯兵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累，在酒吧唱了一晚上的歌，而且是整晚的摇滚表演，所有音乐形式里面他最讨厌的就是摇滚，因为摇滚太费体力，但是为了钱，他妥协了。

孙蓓蓓哭了起来，她感觉委屈，为什么委屈呢，孙蓓蓓想起这一个月所有委屈的事情，索性一并哭了出来。她偷偷看了冯兵一眼，冯兵还是低着头，一副困倦的样子。

冯兵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一整晚都在……”

没等他说完，孙蓓蓓一下子就哀嚎了起来，她大声的咒骂着面前的男人：“你一整晚都在酒吧里潇洒，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一个人在家做直播给人唱歌，半夜三点才下播，家里空调都没有屋子里又黑又冷，我喝点酒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孙蓓蓓不再张扬，反而低下头轻轻的啜泣着，看着面前好似失去所有力气的娇小女孩，冯兵觉得自己作为男性的尊严被狠狠刺了一刀。

是啊，他是一个没有实力的男人，虽然很早他就知道梦想并不能当饭吃，但是如果连唱歌的梦想都失去，或许他早已死去。

如今的两人好像一下子没有了吵架的理由，也许是因为冯兵的沉默，也许是因为孙蓓蓓逐渐恢复理智。

冯兵张开手臂，把孙蓓蓓抱在怀中，两个有些落魄的人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脑海中也许一同做着同一个梦。

那是还在校园的时光，不过对于国人来说这样的美好记忆永远是校园的记忆。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年，手臂被青春靓丽的少女挽着，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

但是遗憾的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只有一个瞬间的剪影被人铭记。

冯兵开始不断的耸动，孙蓓蓓轻轻抽出被压到的头发，对着上方的男人说：“给家里装个空调吧。”

冯兵沉默，孙蓓蓓的声音逐渐压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潮湿的枕头被扔在地上，床单也被两人扯得七零八落。许久之后，冯兵歪头倒在床板上，孙蓓蓓起身扎起头发，突然她听到床上传来男人的声音：“空调的事情，明天我来安排吧。”

她没有回话，径直走向卫生间，拖鞋在地上嗒嗒嗒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