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菜

“老板,一碗粉,多加不老菜”

老板疑惑似的皱起来眉头“你自己吃?我记得你小时候被你奶奶逼着吃还哭了嘞”

我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但心中又涌来一顿苦涩,让我带着红了的眼睛低着头看着手机,再也没敢抬起来

是啊,没遇见你之前我是多么不爱吃这黑色略带苦涩的咸菜,我从小便像一个独立体,家乡人爱吃不老菜,我偏偏就视它如生命难以触及之物,小时候情愿冒着一顿毒打也得逃离那味道

“不吃不老菜,不是我家的人”这是奶奶从小爱对我说的话

但你似乎像我生命中的糖,中和不老菜的苦,给我生活中久违的甜

初中,我离开了那个有不老菜的家乡,去外地读书,毕业带给我的也没有像电视剧中那样难舍难分的离别,我反倒有些庆幸,虽然可能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孤独。但,至少没了不老菜

去到新学校,除了你,其实并没有太多变化

一样的孤独,别人眼中的面瘫老实人

新老师破天荒的让我做到了女生旁边,记得那天你趴在桌子上,头发披着落在我的桌子上,似乎是因为没有同桌而难过

听完老师的话你扭过头,对着我漏出来我印象中第一次女生的微笑,那时我脑子里似乎闪过无数中打招呼画面,但我还只是笑了笑,直到老师和同学一脸懵逼的让我坐下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直到后来发现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们第一次去校门口的米粉店

那时,看着老板娘热情祥和的脸,我又看了看米粉上浇满的不老菜,仿佛我又置身于噩梦,我刚想回过头说去别家吧

“这个黑黑的是什么,闻起来真香”你笑着问热情似火的老板娘

“这是不老菜……”我刚开口说完,准备接上一系列对它的吐槽

“哎,小伙子蛮懂的嘛。来来来,快坐着,阿姨给你们多加点”老板娘带着“核善”的笑容说道

我心中无数只神兽跑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我只好被你拉着坐回了粉店,看着老板娘端来满是不老菜的粉,如同奶奶一般站在旁边看着我

来啊,乖,快吃了我

看着粉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我的童年噩梦似乎在桌子上来回播放着“小帅哥,快来尽情享受我吧!”

“你干嘛,快吃啊”你拍了拍我的头

我如同视死如归一般接受了你的任务,一口吞下冒着热气的粉

“烫烫烫”

“你怎么吃个粉搞得和喝药一样啊,一口吞呐”你笑着递给我一瓶水

从那以后,一天,两天……

我们每天都会去那家粉店

“老板,两碗粉,多加不老菜”

和你一起,我仿佛喜欢你吃不老菜……也喜欢上了……

有天,你开玩笑似的对我说

“我唱歌好听吗?”

“好听好听,最喜欢听你唱歌了”

“我想去学唱歌……”

“当然,你天赋很好,比起我的公鸭嗓好多了”我没等你说完便笑着说

“去南昌”

我笑容凝固了,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如果你再问一次,我绝对会说:不好听,真的不好听

再后来,我们最后的仅有几次一起去粉店

“阿姨,这不老菜能卖我一点吗,我很喜欢”你对老板娘说

我知道,我的最后一点侥幸已经破灭了

我却还是低着头,吃着那不老菜粉

你终于还是走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分离原来那么久,久到说好的三个月可以无限延期,久到一年时间,把我印象中的你带走

我最后一次见你,你和另外一个男生坐在粉店吃粉,我没有打招呼,也不敢打招呼,我怕你会看见我,更怕我红着的眼睛睁开

“哎,隔壁那小姑娘学音乐回来了”我爸笑着对我说

“哦,我想回老家了”那是我第一次自己做决定

回到老家,我还是喜欢不老菜,只不过还是经常会把一碗说成了两碗

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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