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这里的坡有些陡。”她紧紧攥住我的手,甚至让我生出痛意。
庆幸的是,还没有挂起狂风,黄土就静静躺在那里,质地稍微疏松的地方,一脚下去一个坑或是凹进去。沟壑纵横之处,层层梯田边缘,杂草斜枝,全力扎根,向地底更深处寻求水源,仰赖这为数不多的植被,使这里不只是单调的土黄色。
“这里,生命的气息很微弱啊。你怎么会对这里熟悉呢?”我觉得她下句一定是亏她费大功夫塑造,于是先主动道:“不要着急,囫囵吞枣是尝不到香甜滋味的。”再说,香甜也是会腻的。
她好奇着,开始和我一同走,后来不自觉加快脚步,天圆地平坦,仅限一块塬,到了尽头,低头一览,崖底并不深不可测,呈V形,下降上扬到对岸,“可以到对岸,对面吗?”对岸,彼方之岸;对面,浮生往面。
“为什么不呢?”我笑道,“唉唉唉,别推我啊,摔下去会死人的。”真是始料未及,最毒妇人心,竟想搞我!“你还知道,那我就不会死啊!”她的理解力啊,一如既往。
“这坡好难走啊,和刚才的不一样。”好疼,她的手劲儿啊。“这不能再叫坡了,是沟,现在咱们才下来,上去还要费一番功夫。加油咯~”她没理我的“鼓励”,步子谨慎,频率却不降,小碎步蹭到不少土疙瘩,踩倒不少草丛细枝。罪过罪过,难为你们再长出来了,我也只能祈求甘霖带来拯救。
虽说上坡容易下坡难,但翻越沟底像翻越一个世纪,看得出本有涓涓细流,干涸的痕迹标志着曾经存在的证据,流水沉积的石头被黄沙覆盖,阴影中扶持的二人,快点,顶上的夕阳等待欣赏。
“到啦。”我拉她一把,两人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累不话语谈吐。静默片刻,“我去找点东西充饥,你先歇歇,希望你能喜欢那种惊喜的味道。”她点点头,我便抓紧时间。
向阳干燥的坡,我还是分得清。一簇绿枝,夹杂些不是绿色的颜色,近距离观察。不会错的,小枝呈之字形弯曲,紫褐色,独有的那种托叶刺,估摸不来现在的季节,看果实还是青涩的颜色,能吃。算不算坑她,酸不溜秋的,先摘好了。
“你看我找到的——”我捧在手心的酸枣,尽管还有未去除干净,细细的刺。她呢?说了我速速就回,怎么?!噌的一下,我心如撩火,鼻息紊乱,慌不择路,同时还要护住手心的酸枣,而酸枣的刺,隐隐作痛。
看到了!
懒洋洋的夕阳,让刚才心如谷底的我暖洋洋,红中的温度,感染了红,不是残阳如血,并不残酷,是温柔的,是贴心的。我张目对日,圆滚滚也扁了几度,仿佛笑的时候,眯着明亮的眼睛。
她面朝“明亮的眼睛”,阻挡部分的光,不断拉长身影,沾上我的足尖。“红日啊。”我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红日吗?这个名字,以后叫我红日吧。”我抿了抿唇,红日是我触景叹言,红日是我触景生情。
“红,红日?”我轻声细语。
“再叫一遍。”
“红日。”
“再叫一遍~”
“红日~”
“再叫一遍!”
“红~日~~”
“哎——”
……
都快忘了手里还捧着“惊喜”,忙唤她过来吃。
“……滋滋,吧唧。”
“怎么样味道?”看她吃的有滋有味,弄的我心里痒痒。
“啊~这酸爽。我喜欢!”她还蛮喜欢的。
红日蛮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