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心理出现问题是十年前,大年二十八的深夜,简爸从外地回了家,时隔多年她已忘记那晚一家人谈了些什么,只有那些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的感受还历历在目,那时刻她几乎不能呼吸,胸口剧痛,爹妈两个人急匆匆下了楼搬年货,而小简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老式暖气片根本暖不起来,在镜前站了许久,她拿出来一支刀片,把手龙头打开,冰凉的水蓄在池子里,细细的手腕绽开殷红的花,好久好久,那花美极了,丝丝缕缕的盛开着,不一会便填满了池子,而一门之隔的父母还在忙碌着,并未察觉分毫。可能是放血的过程有益于清醒,小简暂时性康复了。
生命这积蓄养料的过程太缓慢,有些花未必扛得到自然衰败。小简在多年后,突然醒悟了过来,那种将人逼至绝境的黑色情绪,一点点被内心的坚强打败。她依然敏感,也常有避之不得的脆弱,曾经在凌晨三点坐在二十七层的阳台上,风很大,衣摆飘飘扬扬,泪流满面的看看母亲装饰的粉嫩嫩的房间,那纵身一跃的勇气便怎么也凝不起来。后来她一人走了大半个中国,在深及膝盖的积雪里默默前行,在西北的荒漠黄沙间沉定,终于可以对自己这颗过于孱弱的心脏说一句,抱歉但是不能这样了。
爱只有一种,欲望却太复杂,有时迷了眼睛,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历经十多年的自我折磨后,她看到了光,闪着微弱的金色,永远在前方,对她说,我一直在等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