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奶奶的礼物

      聋奶奶其实不是真的聋,她只是在小时候被炸弹震晕了导致听力下降,村子里的小孩都要喊叫着才能跟聋奶奶说话。于是聋奶奶的称呼也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于是所有的人也都叫她聋奶奶了。聋奶奶一生没有嫁人,却有一个儿子,儿子是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闹饥荒,聋奶奶从集市回来的时候一个又脏又瘦的小孩一直跟着聋奶奶到了家。

      聋奶奶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哪家养不起的娃,心有不忍便将孩子留了下来。聋奶奶给孩子起了个大壮的名字,是因为孩子当时又瘦又小,聋奶奶希望他以后又大又壮,聋奶奶的愿望实现了,长大后的大壮真的是又大又壮了,但却不像又小又瘦的时候体贴关心聋奶奶了。

      虽然大壮平时不怎么正混,对待聋奶奶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但聋奶奶还是很为这个儿子操心,经常想找着村里好事的媳妇当个媒人给大壮说个媳妇。但奈何村里的媳妇家哪个不知道大壮的脾性,谁也不愿意做那亏心事,为此聋奶奶更是经常唠叨大壮,可大壮哪会听聋奶奶的。

      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知什么时候,邻村的一个女娃子经常跟着大壮十里八乡的跑,像个小跟班一样,大壮做啥她也跟着做啥,也不管好事坏事,说是情侣倒不如更像是异性兄弟。但不管女娃子是不是跟大壮拜了把子,在聋奶奶看来女娃子虽然做事大大咧咧,但模样还算周正,配大壮那也是绰绰有余。于是,聋奶奶便在大壮的耳朵边上天天磨,说让大壮娶了那女娃子当老婆。大壮被磨烦了,便一冲动应了下来。

      听说那女娃子家里刚开始并不同意大壮,但如果能管住的话,估计也不会跟大壮混在一起,就这样,大壮也结了婚了。这里面大壮和女娃子的生活仿佛也没什么改变,在外人看来还是十里八村的瞎逛。关起门来,就不是我们外人所操心的了。最开心的当然要数聋奶奶了,见人说话,没说几句就要扯到没想到这辈子捡了个儿子,竟然还有希望抱上孙子这种话。外人也为聋奶奶高兴,只是对大壮两口子,依然没人看好。

      突然有一天,村里的支书拿了一包东西还有一封信来找聋奶奶。说是有个台湾人寄来的,信上说聋奶奶是他的妹妹,在自己九岁聋奶奶也只有六岁的时候,自己被一群国民党抓走带到了台湾,当时聋奶奶被炸晕了,自己一直以为聋奶奶炸死了,后来才打听到妹妹并没有被炸死还好好的活着。信上还说,自己非常渴望能回来见见聋奶奶,但自己身体很差,恐怕时日不多了,估计聋奶奶收到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在了。在最后的日子里,台湾人说非常想念妹妹,每天就拿着以前妹妹带过的镯子抚摸观看。这回把镯子寄了过来,就是想让镯子代替自己陪伴聋奶奶,因为镯子陪伴了自己一辈子了。随同寄来的还有几件小孩的衣服,聋奶奶想起来,那就是当年自己被炸那天哥哥穿的衣服。

      聋奶奶自然很是伤心,好几天吃不下饭,聋奶奶不认识字,便让全家最高学历——初中毕业的儿媳妇把信念了一遍又一遍。媳妇从没有见过这个大伯,但他看见了大伯寄来的镯子,那是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只一眼,儿媳妇就被那镯子给迷住了。

      晚上睡觉之前,媳妇便给大壮吹枕边风,让大壮无论如何也要把镯子给她弄过来。否则就不让大壮碰自己。年轻力壮的大壮哪受得了这个,便发誓要把镯子给媳妇弄过来,然后就朝媳妇扑了过去。

      第二天,大壮吃完饭来到聋奶奶面前,扭扭捏捏的不知怎么开口,确实聋奶奶先开了口。

      “小花呢,你把她也喊过来吧!”聋奶奶让大壮把媳妇喊过来。大壮媳妇就在外头等着大壮的消息呢,一喊马上就过来了。

      “你们结婚,我也没有给小花准备什么嫁妆,也没有送你们什么礼物,这是我一个长辈不应该的地方。之前那是没有,我也没办法,希望你们也不要怨我。”大壮和媳妇听着这些,低着头不说话,他们两个也算自由恋爱,小花跟家里吵的时候,就表明了不要嫁妆,所以她也没在意过这些。

      “现在我得了一个镯子,这镯子是以前我妈妈结婚的时候,她的婆婆给她的。婆婆也是从她的婆婆那里得来的,妈妈那时候家里还比较富裕,婆婆家也是大户,后来遭了兵乱,家被抢了就什么都没了。到自己的时候已经连填饱肚子都困难了。”聋奶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现在我是你的婆婆了,所以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可以给你带来幸福!”聋奶奶满脸堆笑的把镯子递给儿媳妇。

      “快拿着啊,妈都给你了!”大壮见媳妇发愣,用手捅了捅她,提醒说。

      小花戴上了镯子后,越看越喜欢。就连洗澡睡觉都舍不得摘下,就连做那事的时候,小花都会提醒大壮让他小心点别碰坏了镯子。惹得大壮气不打一处来,直说媳妇是魔怔了,被镯子迷了心智。现在媳妇每天看着镯子的时间比看大壮的时间都长,也不跟着大壮出去瞎胡跑了,没事的时候,回去找聋奶奶说说话,给聋奶奶按按背按按腿什么的。大壮看着媳妇的变化,心里直打鼓,怎么一个镯子还改变了一个人呢,他想不通也不想想。

      后来,大壮媳妇给大壮出了个注意,让大壮跑着十里八乡的捡废品和收废品。大壮不是个怕吃苦的人,十里八乡的他也都熟悉。捡废品虽然挣不了大钱,但干的大了也能把日子过红火起来。大壮听了媳妇的话,开始了收废品的营生,他能吃苦,一天能跑很多地方,而且他知道哪里能捡到废品,哪里的人家经常有废品出售。有时候,小花陪着大壮一起出去,有时候小花在家照顾聋奶奶。

      他们的日子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小花变得特别孝顺聋奶奶,受到小花的影响,大壮也变得特别孝顺。现在的聋奶奶出门比以前更常说那句: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抱上孙子,还能享上儿子、儿媳的福。然后笑的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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