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看到一个视频：是著名指挥家的小泽征尔和祖宾·梅塔连袂指挥的《雷电波尔卡》，年过八旬的小泽先生慢慢登上舞台，随着音乐的节奏响起，他立即神采奕奕，举手投足之间依然充满激情。他跟祖宾梅塔先生合作默契，相互调侃，场面极为有趣。虽然被病魔折磨多年，老人有些消瘦，但他一头银发飞扬，孩子般的俏皮表情，和着音乐跌宕起伏的身体，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找出这本小泽征尔与村上春树的《与小泽征尔共度午后音乐时光》。再回味一下大师对音乐生涯的回忆以及对艺术的理解。小泽征尔是享誉世界的指挥大师，而村上春树是一流的文学家，两位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共同探讨的音乐，文学与人生的话题，魅力无穷，火花四射，对于一个书迷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阅读体验。
2009年底，小泽征尔被诊断出罹患食道癌。完成切除手术后，他的大部分音乐活动被迫停止。机缘巧合在疗养和康复期间，村上春树和他进行了几次长谈。他们边欣赏唱片边就古典音乐这个话题深入探讨。小泽征尔先生还提及了他音乐生涯中的各种经历，趣闻轶事，对音乐的理解，还有对名家名版唱片的解读，以及自己对艺术和人生的思考。
村上春树将这些对话整理出版了这本《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村上春树是具有深厚古典音乐修养的作家，他用细腻的文字讲录了指挥大师跟音乐的故事，引人入胜，精彩纷呈。虽然看似普通的闲聊，内容却极丰富且非常专业。无论是对音乐作品本身的欣赏和理解，还是成为音乐家的艰辛之路，都让我们看到了真正的艺术，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是因为创作者本身已经倾心竭力。
这本书里的重头戏也是让我重读最多的部分是关于贝多芬和马勒的。这两位音乐史上的巨人创作出了影响和感动无数后人的杰作。小泽先生跟村上春树谈了很多版本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有钢琴大师和不同指挥的合作，也有同一指挥不同钢琴家的合作。作为指挥家，他对每一个细节的分析，让我们了解了每部作品在二度创作中，参与的艺术家都功不可没。好的指挥善于把音乐家的个性凸显出来，平衡好演奏者和作品的关系。如果一流的乐队和一流的演奏家之间能够找到共鸣，那么就能彼此成就。指挥正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关于马勒的这个章节让我收获很多。马勒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作曲家，不过他的音乐很难懂。虽然我也尝试去看过一些专业的书籍，但大多学术气息太浓，不是我们这些业余爱乐者可以达到的理解水平，小泽先生跟村上先生聊的马勒更加适合我。关于马勒的创作背景，马勒的生平轶事，还有他跟马勒作品之间的渊源……后来每次有机会听到马勒的作品就会有更多的体悟。
小泽先生在文中也回忆了他60年代在担任伯恩斯坦副指挥期间的经历。当时小泽先生才20多岁，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年轻人。而且作为东方人想在西方音乐的世界里立稳脚跟并取得成就是极不容易的。这一切都归功于他认定目标后的不懈努力，以及斋藤老师对他的严厉教导。指挥不是我们看起来简单地挥挥指挥棒，而是需要稳定的执棒技术。而这种技巧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刻苦练习，并且在不断的实践中积累经验。
没有成功是轻松获得的。我们看到指挥在台上气定神闲，举重若轻，但没有看到背后的努力付出。即便是伟大的指挥家，跟合作多年的乐队也会有力不从心，驾驭能力下降的时候。某种意义上说，任何职业都有巅峰时期，而能够令这样的辉煌保持的长久一些，大师们要付出的努力可能比年轻人更多。
再读一次《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依然甘之若饴。今年七月大师还上过舞台，后因骨折取消了十月的演出计划。83岁的高龄，被病魔缠身多年，先生还如此执着实属不易。也许，这就是音乐的神奇力量，让人们总是可以在绝望中找到光亮。大师用他的一生来践行自己的音乐梦想。无论是否在舞台上，都给了我们最完美的艺术享受和人生启迪。祝愿大师早日康复，再返舞台。
